今日开平市“三埠”。
“三埠婆”,一个在“两阳”(阳江和阳春)民间广泛流传的称呼,却承载着一段厚重的历史。
在开平市中心城区,长沙、荻海、新昌三个历史悠久的商埠依潭江沿岸鼎足而建,“三埠”因此得名。历史上,“三埠”先后分属新会县、新宁(台山)县、开平县。因水路交通便利,“三埠”在清代以后逐渐发展成四邑地区(开平、台山、新会、恩平)著名商埠,也是著名的侨乡。
抗日战争时期,日寇入侵“三埠”等地,侨汇中断,侨眷(妇女占大多数)断了生活来源,加之到处战火纷飞,不得已向粤西逃难,“两阳”与四邑相邻,成为侨眷走难的首站。因“三埠”是著名商埠,名气很大,“两阳”民间统称这些逃难而来的四邑妇女为“三埠婆”。
战乱年代,首当其冲的是普通百姓。“三埠婆”亲身经历了日寇侵略的苦难岁月,饱经颠沛流离之苦。岁月流转,当年的苦难已化作历史的尘埃,但“三埠婆”及其后人,却从未忘记那段历史。值此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多方寻访“三埠婆”及其后人,听他们讲述那段苦难岁月的艰辛与不易,以此勉励后人铭记历史并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 策划/黄仁兴 ■ 统筹/许晓峰
■ 文字/李柳枝 刘再扬 ■ 图片/刘再扬
冯丽仙老人。
台山、开平等地历来是中国著名的侨乡。据《台山县志》记载,台山本地户籍人口近100万,旅居海外及港澳台等9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台山籍乡亲130万,所以台山被称为“中国第一侨乡”,也有内外两个台山之称。
侨乡的侨眷妇女,大多要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人和小孩。而一家的生活来源,主要依赖侨汇。由于“侨汇”的加持,侨乡人民的生活相对富裕,教育事业也发展得较好,包括女子在内的不少人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据《台山古今五百年》记载,旅外乡亲从侨居国的实践中体会到文化知识的重要,他们饱受了文盲之苦,不想下一代再受愚昧。同时,随着经济的发展,向学的人越来越多。旅外乡亲主动捐资回乡,兴教育,办学校,从而使教育事业蓬勃发展,一跃成为全国知名的文化之乡。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旅港及南洋乡亲支持建成了台山县立女子师范学校新校舍,期间各地侨资捐建的学校如雨后春笋,蓬勃兴起。
抗日战争爆发后,地处沿海、建有新宁铁路而又素以繁荣著称的侨乡,顺理成章成了日寇袭击的目标。进入台城的日寇、汉奸,撬开铁闸,锄穿墙脚,入到无人留守的商店掠夺财物;有人留守的商户,被敲诈勒索钱财。敌兵见到妇女,如狼似虎,大肆强奸。
1941年,日寇入侵,台山经历“三三”“九廿”两次沦陷后,元气大伤。同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沦陷,侨汇受到封锁。台山侨汇中断,侨眷们失去了经济的支持,不少靠侨汇维持生活的侨眷被推向绝境。
日寇侵华给侨乡台山带来了空前大灾难,除了战祸死人外,还造成了台山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饥荒。台山历史上是个缺粮县,日寇入侵台山后,不仅断绝了侨汇,而且中断了洋米和外地粮食的输入,饥荒迅速蔓延。1943年,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年代,台山又发生历史上罕见的大旱灾,田地颗粒无收,加上奸商囤积居奇,使物价飞涨,台山出现前所未有的大饥荒。
战乱与饥荒的双重打击,让许多侨眷惶惶不可终日。“上等人家吃金器,中等人家卖估衣,下等人家吃糠皮”。那个时代,在侨乡民众之间,这句俗语广为流传。在日子难以为继的情况下,有的侨妇卖尽估衣就卖金饰,卖光了金饰甚至出卖儿女,最后典卖殆尽就出卖自身。
据老一辈人介绍,日寇侵占珠三角时,“三埠婆”从水陆两路逃难进“两阳”。水路从恩平、开平、新会、台山通过潭江、锦江进入阳江,部分“三埠婆”通过西江经过新兴河头进入阳春春湾等地。陆路通过江台公路和广湛公路以及众多的山区小路进入“两阳”城乡,后通过那龙河和漠阳江逃难到“两阳”乡村。
她们几经艰辛才到达阳江城,各旅店的店主就争着将其迎入旅店,供应膳宿,劝她们嫁人,赚取介绍费。当时,在阳江城南强旅店,就曾经贴出街招:“本店新到大批台山金山婆,分上中下三等,任君选择,价钱面议。”(注:台山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淘金的叫“金山客”,其妻子叫“金山婆”)
据《阳江县志》载,1943年2月,日寇占台山、“三埠”(开平)等地,大批难民流入阳江。9月,日伪第二次进犯四邑,大批难民又流入阳江。另,《阳春县志》记载,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春,日军占台山、开平等地后,难民逃至本县数以万计,沿途摆卖衣物首饰为活,继而卖儿卖女,景况凄惨。县赈济会中的中共党员李华等团结妇女会中的积极分子,四处募捐救济粮款,每日在妇女会前施粥,收容难童及老病难民五百余人。
李国想老人。
在日寇侵华的动荡年代,众多逃难的妇女与亲人失散,彼此音讯隔绝,生活举步维艰。为了生存,一些适婚妇女不得不选择与“两阳”地区的男子结婚,以寻求生活的依托。年龄较小者,则被人收作养女或童养媳,长大后与当地人成家。因而,“两阳”成了这些“三埠婆”的第二故乡。
回忆起少时的苦难经历,今年94岁的冯丽仙不禁泪盈于眶。她祖籍恩平牛江镇莲塘村,几经辗转才在阳东合山站背村扎根下来。冯丽仙的父亲原是一名伙夫,在她刚出生不久就被抓去当兵,后来更是一去不返。母亲无奈之下,带着冯丽仙回到娘家借住。好景不长,几年后,冯丽仙的外祖家每况愈下,冯丽仙母女迫不得已回到家徒四壁的家。不久后,冯丽仙的母亲改嫁,又生下两个儿子,后来继父撒手人寰。母亲带着冯丽仙姐弟三人,一度靠娘家姐妹接济度日。
“我姨丈出国谋生,后来日本鬼子打了过来,钱寄不回来,阿姨家也无以为继,更别说帮我们了。”冯丽仙说,母亲为生活所迫再次改嫁,本打算再养她几年就送她去给有钱人家“做奴”,可当时恰逢战乱,百姓生活艰难,还要时刻面临日寇的飞机轰炸,继父不肯收养12岁的她,叫来自己的堂姐(冯丽仙称之为“三大姑”)把她带去阳江卖掉。
“早上吃了一碗南瓜,便跟着三大姑赶路,没有鞋穿,从天蒙蒙亮走到天黑,终于走到大槐,吃了一点东西,在路边搭建的棚屋里过夜。”冯丽仙回忆,第二天又继续赶路,走了半天最终来到合山镇里寮村。在这里,三大姑将冯丽仙卖给一个有钱的老太太,换得120元钱和两斤米。此后,冯丽仙每天的工作就是放牛,因思念家人日日以泪洗面。数月后,冯丽仙找到一个机会逃跑了,本想返回恩平,可年纪小又身无分文的她走错了方向,来到合山圩渡口,撑渡船的站背村人“长发公”见她可怜,征得她同意,将她带回了家当童养媳。
与冯丽仙一样因战乱从四邑地区逃难到阳江的,在站背村还有4人。岑长声的母亲谢翠英便是其中一位。谢翠英1926年出生,于2022年去世。“我记得我母亲提过,她是从开平赤坎逃难过来的,那时正逢日寇侵略开平,飞机成天狂轰滥炸,很多人在面临生命威胁的同时,连吃饱都是奢望。”岑长声说,他母亲跟着逃难的人群历经千辛万苦最后来到阳江,当时刚好到了适婚年龄,不知怎的就嫁给了他父亲。
因战乱而颠沛流离的“三埠婆”,在阳东东平良洞村也有不少。李展曾担任良洞村宣传队员,曾专门了解过该村“三埠婆”的故事。据他介绍,曾有七八个八九岁大的四邑女孩,被人贩子卖到阳东新洲一户地主家,过着劳苦的生活。几年后,周边的人将她们从地主家买回做老婆。“据不完全统计,我们良洞村北片区有名有姓的‘三埠女’就有12人。”李展如是说。
今年71岁的李国想是良洞村村民,她奶奶马艳珍原是台山白沙镇人,曾多次跟他说起过抗日战争时期逃难的经历。据他转述,马艳珍出生于1895年,长大后嫁到当地较为富裕的网地村,丈夫是一名姓黄的生意人,两人育有一儿两女,这个儿子便是李国想的父亲。抗日战争时,日寇对网地村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马艳珍的丈夫被侵略者用枪刺死并推到河里。在被杀之前,丈夫将家中积蓄都给了马艳珍,让她带着小姑子和三个孩子逃命。
于是,马艳珍一行人一边躲避战火,一边到处流浪。不料行至新洲小龙桥时,遇上日机空袭,马艳珍其中一个女儿不幸被炸死。马艳珍强忍悲痛继续赶路,途中遇到一个同样是逃难流浪的女孩,将之收作养女。当时,良洞村很多男子因家贫娶不上媳妇,李国想的爷爷李佐柱便是孤家寡人。因缘巧合,李佐柱和马艳珍成家,马艳珍的几个孩子也由黄改姓李。
在记者探访过程中,阳东区红丰镇麻汕村五旬的刘华讲述了他奶奶余丽芳的情况。“从小听奶奶说,她是开平赤坎镇人。抗战时,日寇飞机轰炸赤坎,飞机飞得很低追着人群炸,日寇还杀人放火,奶奶和家人很害怕,跟着逃难的人们来到阳江。”刘华说,“奶奶”并非其亲奶奶,他的亲奶奶在他父亲6岁那年就病逝了。
李展老人。
“听说当时奶奶和逃难的人逃到阳江城时,城里已聚有很多难民。河堤有很多商船,不少难民上船前往阳春,奶奶和她妹妹也一起上船。”刘华说,船逆漠阳江而上,到距阳江城13公里的麻汕墟时,很多难民在墟码头上岸。麻汕墟当时是阳江县第四区区署,工商业发达,此前已来了不少难民,这些难民大多来自四邑,讲四邑话。当时亲奶奶已去世,在墟上做中介的爷爷见难民奶奶眉清目秀,两人对上了眼,奶奶就跟爷爷回村生活。奶奶的妹妹则跟来等墟的麻布演村一名男子回村生活。
当时,从四邑地区逃难过来的人群中,还有被家人带过来的婴幼儿。市民冯文杰的母亲廖明霞,在抗日战争时期被遗弃在市区渔洲路一家商铺前。冯执妹是冯文杰的一位阿姨,她告诉记者,廖明霞被她二伯婆捡到时才两三岁,随身携带的纸片上有信息显示其姓名和籍贯,二伯婆怜其弱小,加之自己的女儿不能生育,故收养其当自己的外孙女。“那时候很多人从台山、开平等地逃难过来,可能廖明霞的家人无力抚养她,故将她遗弃在商铺门口,希望经营生意的有钱人可以收养她。”冯执妹说。
当时,因躲避战乱和饥荒而逃难到“两阳”的“三埠婆”,几乎遍布“两阳”各个地区。阳春市河口镇金堡村委会五九村的郭婉珍便是其中一名,2009年去世。其大女儿刘瑞娟介绍,母亲1918年出生于台山,由两姐妹抚养长大,母亲称她们为大姨和小姨,其中大姨丈是一名“金山客”,很富裕。因而,母亲自小家境优渥,受过良好的教育,能识文断字,出嫁时单是陪嫁的衣服就有60套。遗憾的是,母亲所嫁之人是个赌徒,把家产都变卖了用于偿还赌债。婚后,母亲育有两个儿子。后来,抗日战争爆发,日寇入侵开平、台山等地,母亲带着5岁和3岁的两个儿子逃难,途中与两个孩子走散,再也无缘见面。
“我母亲没详细讲过逃难的过程,只是说走到哪就算哪,白天赶路,晚上随便找个地方过夜。”刘瑞娟回忆,后来她母亲流落到阳春不知哪个地方,被人“捡”到,经人介绍嫁给她父亲,从此在金堡村定居。
抗日战争胜利80年了,祖国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生活今非昔比,“三埠婆”的苦难也一去不返了。
冯丽仙在站背村安家落户,长大后结婚生子。“在我没结婚之前,我大姨家的表哥曾来寻过我,想将我带回恩平,可毕竟我家公家婆养育我多年,我不能忘本。”为着“本心”二字,冯丽仙在阳江扎根下来,生育了十多个儿女,现健在4男4女,儿孙们都生活得不错,家境殷实。
站背村村民小组长岑象编表示,冯丽仙的后辈们都很孝顺,经常给她钱,或给她买吃穿用的等一应生活所需。“现在的生活跟以前对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冯丽仙感慨地说,苦日子早就过去了,国家没有战乱,人民不缺吃少穿,她对现在的好生活很满意。
巧的是,李国想的母亲也是因战乱从四邑地区逃难来的。“我奶奶可怜我母亲孤苦无依,经她同意后将她收作童养媳,还把接生的手艺传给了她。”李国想表示,这门接生的手艺后来还传到了他的妻子手上,一家三代人都成为当地受欢迎的“接生婆”。
而跟着李国想的奶奶一起逃难来的几人,后来也都在阳江安家落户,而今大家的生活都过得有滋有味。“我奶奶健在时常参加‘忆苦思甜’的宣传活动,儿孙辈们也都奋发向上,我儿子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李国想感慨地说,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经历过战乱和苦难,大家尤为珍惜而今的和平时代和幸福生活。
余丽芳跟刘华的爷爷结婚后,也很快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很早就能说一口流利的阳江话。她虽然没有生育自己的儿女,但不管是干农活还是带孩子,都是一把好手。刘华在麻布演村的姨婆(奶奶的妹妹)则有一手好的竹器编织手艺,上世纪70年代的时候,姨婆常担着编织的家用竹器在墟日时到麻汕墟上卖,增加家庭收入。她也常来看望刘华的奶奶,两人互诉姐妹情。
刘华说,印象中奶奶没有回过开平,开平那边的亲人也没来过。据刘华今年93岁的老父亲回忆,上世纪50年代,他在广州中专毕业分配在省农业厅工作,有次出差开平,曾专门根据继母讲的地址人名查找亲人下落。当地人称,抗战时赤坎被日寇轰炸得很严重,有些村完全被炸毁,人员死伤惨重,失踪者无数。此后数十年,余丽芳在开平的亲人无法找到。1979年夏天,79岁的余丽芳在麻汕村去世。
刘华说,余丽芳虽不是她的亲奶奶,但奶奶对他及其他后辈都很好,有好吃的东西总是先给孙辈,并教育后辈要好好读书,今后出去做同志(指当公职人员)。余丽芳与村人相处融洽,村里和墟上的老人曾说,余丽芳擅习女红,上世纪60年代以前,她经常用针线为人手工缝制衣服。
“奶奶会唱很多阳江儿歌,而且是应情景而唱,我们小时候因此跟她学会了很多儿歌。”刘华说,记得有一次墟日,天下着毛毛雨,爷爷戴帽准备去等墟。奶奶把伯父的孩子和他们几个叫在一起,教小朋友们唱了儿歌,爷爷听到后也一起唱了起来,笑眯眯地去等墟了。
虽然被遗弃,廖明霞着实遇到了好人,冯执妹的二伯婆一家待她很好,在经济条件不太宽裕的年代,还尽力供她读书识字。“廖是我母亲的本姓,养父母家并没有要求她改姓,根据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今年她正好82岁,但很可能是外祖家将捡到她的日子当成了出生日期。”冯文杰说,他母亲也许生不逢时,生命之初因战乱而颠沛流离,但被收养后没几年就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日子过得算顺风顺水,直到前些年中风生活不能自理,就一直住在有专业人士照顾的颐养院,而家人也常会前往探望。
刘瑞娟一再强调,她母亲郭婉珍是个坚强乐观的人,即便父亲家贫,她也从来不抱怨,总是努力改善生活。刘瑞娟自豪地说,她母亲中等个子,皮肤黝黑,特别能干,家里家外都操持得很好,还会绣花以及做衣服、背带、帽子等,以前左邻右舍遇到喜庆事常请她帮忙。遗憾的是,郭婉珍后来没再回过家乡,也没再跟原来的亲人取得过联系。尽管,她讲了一辈子的台山话。
“不管怎样,这些年来日子总体是越来越好的,我们记得母亲那一辈人经历的苦难,更加珍惜现在的好时代和好日子。”刘瑞娟动情地说。
稿件采写之初,记者遭遇的最大困难是寻找采访对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数“三埠婆”已不在人世,这些苦难记忆也大多湮没尘世。事实上,当年流落“两阳”的“三埠婆”是个庞大的群体,只是无人统计过具体人数,官方也没明确记载。但据许多老人介绍,“三埠婆”几乎遍布“两阳”每个村落。
后来,通过耐心细致的多方走访,记者最终探寻到了这些“三埠婆”的足迹,由此揭开一段段被历史尘封的过往。冯丽仙是众多受访对象中唯一一位因战乱被迫背井离乡的亲历者。在向记者讲述当年往事时,冯丽仙数度红了眼眶,却不曾停止过回忆。因为,她想让后人们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一辈,了解战乱年代下普通百姓生存之艰难,从而懂得珍惜当下和平日子里的幸福生活。
在聆听冯丽仙及其他“三埠婆”的后人们讲述往事时,我们仿佛穿越回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尤其是普通民众生活的不易。当然,也见证了人性的坚韧与温暖。“三埠婆”的故事,是历史的见证,也是民族的记忆。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她们为了生存和尊严,不得不奔走异乡,颠沛流离。也是她们,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无论遭遇什么,苦难终会过去。
如今,当我们回望那段历史,不仅要铭记那些为国家民族英勇斗争的英雄们,也要记住这些在战乱中颠沛流离、努力求生的普通人。我们更要懂得,和平年代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们要倍加珍惜。让我们不忘历史,砥砺前行!
说明:本文采写过程得到阳江和台山两地党史研究部门的大力支持,部分历史背景参考《台山抗战纪念文集》《台山古今五百年》,特致谢忱。
展开阅读全文
网友评论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