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读大学的大孙子、读中学的孙女、外孙女和幼儿园的小孙子全回来了,老周夫妇进入了更加紧张忙碌的阶段。
老周退休十几年了,和老伴住在二儿子处,距大儿子家三公里左右。平时除了练练书法美术,多数时间和老伴一起料理家务。像大部分夫妇一样,年轻时,并肩作战养儿育女;退休后,又一起当孙辈们的免费保姆:带孙,买菜,做饭,搞卫生,从早到晚,比上班时更忙。尤其周末寒暑假,白天在二儿子这边带孙子,做家务,晚上到大儿子屋里做全家十几口人的饭菜,时间安排得紧锣密鼓,虽然很累,但他们喜欢儿孙聚在一起的热闹温馨。
这天天还未亮,老周夫妇就起来了,老周负责煮早餐,周大妈到市场买菜。一个小时后,她已将一大篮鱼肉蔬菜及为孙子们买的早餐包点放到灶台上。二儿子二儿媳吃了早餐上班去,临出门叮嘱:“乐乐没穿尿不湿,你们留意一下,别让他尿床上了。”
二儿子刚出门,楼上就传来孙子的哭声。正洗碗的周大妈关掉水龙头往楼上叫:“老周——!”读初中的孙女被吵醒了,嘟囔着埋怨:“奶奶,干啥呀,不能小声点吗?”正上早课的老周丢下毛笔扑到孙子床前,床单已湿了一摊。临时失职,他只能强挨老伴一顿唠叨了。
收拾好床单,周大妈洗菜切肉准备午餐,老周给孙子喂早餐。孙子顽皮捣蛋,总不肯坐定吃饭,一会儿爬上桌台拿纸笔,一会儿跑到巷子里踩单车,上蹿下跳,不听叫唤。老周端着碗东跑西颠近两小时总算将早餐喂完,已是气喘吁吁,腰酸背痛。
午饭后,两老趁孙子午睡时择好菜,煲好汤,下午三点,孙子一醒,他们赶紧带上切好的菜、煲好的汤往大儿子家赶。一辆摩托车,前面踏板的纸箱里放一锅煲好的汤,后座载着孙子和老伴。到了大儿子家,就打仗似的忙开了:淘米煮饭,炖肉炒菜,十几口人的饭菜,伙食不肯马虎,蔬菜若干种,鱼肉虾蛋齐全,煎焖炒煲煮加炖,直径两米的转盘大圆桌,红黄绿青蓝紫摆满。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菜,没有两三个小时做不下来。晚饭未熟,儿孙们陆续回齐,有的窝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有的边吃零食边看电视。两堵玻璃门将厨房里忙碌的老人跟客厅里悠闲等吃的儿孙们隔成两个世界。
“吃饭了!”大嗓门的老周一声吆喝,楼上楼下的人,都聚到餐桌前。“饿死啦!”他们喃喃着,十几张嘴齐齐开动,一片满足的咀嚼声。
“妈,下料太多,这饭反而不够清香呢。”女儿扒了几口鱼饭,快速地嚼着说。
“马胶鱼要煎黄一点才香,今天的鱼不够火候。”大孙子很有发言权似的说。
“这海虾又鲜又大,白灼更鲜美啊!”二儿子说。
他们香香地大快朵颐,七嘴八舌地评判。两位老人还在为最后一道菜奋战。
“妈,你磨蹭什么,快吃呀!”大儿子朝厨房那边叫。
也有不开声的,望着喜欢的夹了就往嘴里塞。爷爷奶奶煮的菜就是香!能不香吗?几十年的厨龄,最新鲜的食材,每顿菜谱不重样,道道煮法不一样,真材实料又卫生。不一会儿,满盘的好菜就见底了。
饭后,儿孙们心满意足,继续窝进客厅沙发看电视,玩手机,谈天说地。与他们一玻璃门之隔的老周夫妇,慢慢地享受着自己大半天的劳动成果,同时歇一歇劳累的身体。
饭后还有一项繁重劳动——搞卫生拖地:将残羹剩菜刮进潲水桶,将小山似的锅盆碗碟一一冲洗,抹干,叠进消毒柜;将满满的潲水桶提到楼下,将孙子撒得满地的玩具图书收拾好,然后拖地,厨房、饭厅、客厅全拖两轮,拖地水提到一楼卫生间倒掉。
当周大妈忙完最后这道工作已经八点多,屋里静悄悄的——大儿子和媳妇散步去了,二儿子一家开车回家了。老夫妻没跟二儿子的车回,一场精彩的乒乓球赛马上要开始了,他们习惯看完球赛才回去。
大儿子散步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时,无意间瞥见茶几上放着母亲落下的手机,旁边还有一瓶防裂膏和一卷创可贴,那是母亲干完最后一道活必做的功课——给干树皮一样开裂的手抹防裂膏,贴创可贴。大儿子心疼又惭愧,七十多岁的老人,严寒酷暑,两头奔波,从早到晚,风雨兼程,还带那么多东西,该有多累啊!他拿起母亲的手机,打开记账本,看到了今天买菜的支出:海虾2斤98元,马胶鱼2.5斤87元,本地鸡93元,菜花、芹菜、黄瓜等18元……大儿子粗粗一算,已远超每天250元的标准,买这么多菜,爸妈的退休金估计倒贴得差不多了。我们都成家立业了,还让父母如此劳累操心,不应该啊!
大儿子决定立刻将手机送还妈妈,顺便告诉父母:以后不用再来为他们煮饭了,放假的孙辈们都十几二十岁了,将家务活交给他们,既培养勤劳习惯和生活能力,又让老人不那么辛劳,这是两全其美的事。这事不容迟疑!他立刻开动车子,往弟弟家赶去。
展开阅读全文
网友评论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