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漫天界山

文/图 谢锐勤

2025-12-01 10:17:26 来源:阳江日报

文/图 谢锐勤

云漫天界山

文/图 谢锐勤

阳江日报

天界山的云海。

也许,人一生最后能记住的,不是那些心跳加速的时刻,而是无法心跳的瞬间。

自从2016年首次到河南省辉县市的天界山,随后每年都要上山一两次,却一直没见到云海,因为云海的形成既需合适的地形、充足的水汽,也需适当的温差、适中的风力。最近一次是2025年8月中,午后上山,小雨,傍晚还是没形成云海,不甘心,查阅天气预报,次日为晴天,于是多留宿一晚,仍未见到,不过,这次,天界山赠送了“日照金山”作为回报。

2025年国庆假期,天界山天气预报为连续阴天或中雨,午后从市区上山,在青峰关闭目养神等待。小雨,云雾弥漫天地,1小时过去,一阵凉风吹来,睡眼惺忪望向观景台,对面的九莲山露出顶部,心头突然揪紧,猛地跳起来,冲向悬崖边,披在身上的外套斜拖到地上。那一刻,心跳停止了,身体无法动弹,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只得用力咽口水,然后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缓缓地呼出。

9年来,一次次扑空所留下的遗憾,此刻一扫而光。

青峰关位于天界山腰部,身后的十字岭、左边的老爷顶、对面的九莲山等高山将天界山围出一条狭长的红岩大峡谷,一直向锡崖沟延伸。起初,云量又厚又密,笼罩天地,高山区偶尔露出头角,漂浮在云海中成为岛屿。云雾就在脚下,觉得离天很近,“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怀疑自己也飘浮在空中,往地上用力跺跺脚后,才确认土地的坚实。失去固定的参照物后,地平线被云海重新塑造,山体变得倾斜,自己的视线和心理也跟着摇晃起来,似乎即将天翻地覆,兴奋和不安纠缠在一起。

世界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原来中国的水墨画都是写实。

云雾从高山区顶部向大峡谷散开时,我也从观景台向云峰画廊悄悄挪动。大峡谷每分每秒都在变换造型,眼睛一秒钟都不舍得闭上,以平均30秒1张的速度完成构图、对焦与拍摄,生怕错过这绝世美景。所有的沟壑都被云雾填满,原本陡峭的悬崖变得“犹抱琵琶半遮面”,时而披上面纱,时而露出容颜,还不忘用红叶和绿叶打扮妆容,宛如花季少女悸动的心,既盼你来,又怕你来,漂浮不定。沟壑越大,云海填得越满,也退得越慢。原本遥遥相望的山脊,以云海为浮桥连成一体,中间的岛屿变成仙山,山从刚硬变得柔美。

远处的山脊露出轮廓,棱角被云雾磨得柔和,好像一艘正驶过云浪的航空母舰,没引擎的轰鸣,云雾擦过岩石如在耳边轻语——原来“乘风破浪”也可以这般安静。中部的沟壑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仿佛女子裙摆的流苏,一缕缕随风荡漾,在崖边瀑布“哗啦啦”的伴奏下,心尖也跟着晃动——原来“风情万种”也可以如此含蓄。近旁的崖壁蜿蜒起伏,在云海和草树的掩盖下,宛若游龙巡航,时而蛰伏暗中观察,时而探头探脑摆动,时而掀起惊涛骇浪——原来“百样玲珑”也可以迂缓如斯。

变幻莫测中,云海一直向“白云生处有人家”的锡崖沟深处蔓延,令人很想腾云驾雾去一探云海的尽头。随云雾一同飘来的,还有鸟儿的长鸣、清冽的空气和淡淡的青草香,高浓度的负离子令人醉氧,连呼吸都变得轻软,倒像真沾了点仙味儿。

我索性关闭相机,倚靠在栏杆,不再试图记录,只是看,任凭身心被白色吞没、消融。

当云海退到谷底时,平行的沟壑、弯曲的河滩、红黄绿彩林与浓淡不一的云海共同勾勒出一幅七彩画。大峡谷披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原本明晰的世界变成雾里看花,谷底大小不一的台地变成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半包裹着的翡翠。被云海托举着的回龙村,彻底变成天上的村庄;行走在云峰画廊上的游客,貌似轻踩着白云凌空踏步;后背村在挑战飞拉达攀岩的年轻人,更是与云海融为一体了。我在此中行走,也是别人眼里自在的“仙人”,只是时不时从回龙隧道疾驰进出的小汽车,匆匆而过的行人,提醒我只是在云端驻足。

这一刻,我才真正懂得这片山脉为何叫“天界山”。

我既见过天界山的春夏秋冬,也见过它的日出日落,但仍执着想看这里的云海,此前也曾数次专门上山却落空。也许,我是在旅行中寻找对应内心景致的外部印证,想看看天界山还有什么可能性。云海之下,天界山从稳定变得流动,从坚硬变得柔软,从清晰变得混沌,原本难以相容的二元对立,界限消失了,云海超越了它们,通往一个未知的世界,让人看到天界山的更多“真面目”,也让我看到人生的更多可能性。

也许,探索未来,寻找变化,缝补裂缝,体验更多人生的“云海”,才是人活着的证明,才是我痴迷于云海的深层渴望。

风里已有凉意,或许下次来,该带件羊毛衫了——雪落在云上时,会不会把“天界”也染成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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