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米饭之恩

□ 李代文

2025-09-12 09:26:20 来源:阳江日报

□ 李代文

二两米饭之恩

□ 李代文

阳江日报

1957年,《春苗》文友合影,二排右一为张若曼。


《春苗》杂志。



《春苗晚翠》文集。

20世纪70年代初,我在农村文化室干点杂事,出出宣传墙报,写写农村演唱剧本,因而有机会参加阳江县文化馆组织的“创作笔会”。其实,那时没有这种说法,而叫“阳江县毛泽东思想文艺创作学习班”,这样的通知得用钢板蜡纸刻写油印,提前一周时间去邮电局寄出。接到通知很是激动,时间一到,迫不及待地卷了蚊帐被铺,搭乘班车赶去报到。

阳江县文化馆设在县城解放路(即南恩路)129号电影院旁边,要走一条小巷道才能进入。但凡县里举办文艺创作学习班,时间一般是一周,拿出作品才算完成任务。那时文化馆条件所限,所有作者不可能住酒店宾馆,只能在文化馆的一楼铺上席子,挂起蚊帐,算是休息的地方。要是冬天,还得铺上稻草,才能保暖睡觉。吃饭则到文化馆附近的阳江大戏院饭堂,不分干部职工一律排队按额分饭,从来没有围餐。那时候,肚子问题还是大问题,午、晚各5两米饭虽属阔气,仍然塞不饱肚。

一天饭后,我正在加喝盐开水,一起端砵头吃饭的文化馆老张问我:“文仔,半斤米饭还吃不饱是吗?”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开饭的时候,饭堂的琼姐给我打了半斤米饭后再加了二两。我很是高兴,以为是文化馆加菜加饭了,忙端到小院子内的树下,大口大口吃起来。琼姐分完饭菜,走出厨房,满脸堆笑地对我说:“你这文仔呀,多吃了饭也不谢谢呀?”

我忙不迭地说:“谢谢琼姐!”

琼姐一脸认真,说,“谢我做乜?是老张特意留给你的!”琼姐告诉我,是老张说文仔来自农村,平时肚子没啥油水,来县城学习要让他多吃点。所以她每顿开了四两米饭,自己只吃二两,交代饭堂把余下的二两加在我的饭砵上。

这二两米饭,在现在的人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没有经历那个年代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饥饿窘态,根本不理解“到了六月无仔影”的祈盼,更不理解老张一个正常人,一餐少吃二两,是如何过日的。

老张就是张若曼老师,短发圆脸,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个子不高,略显肥胖,斯斯文文的,待人和蔼可亲。

张若曼老师1925年出生于广西,14岁投身革命,17岁入党,是新四军某部文工团演员。新中国成立后在广东省城某单位担任领导职务。遇上特殊时期,被下放到阳江县文化馆,大家管她叫老张。

来到阳江后,张若曼老师传承党的优良革命传统,把在部队文工团积累的文艺创作经验,带给阳江的业余作者,给予关爱和指导。

记得那年,我写了一首《前进,第三世界人民》的歌曲交给张若曼老师。张老师表扬了几句,接着让我试唱一下。她听了就问:你自己觉得怎么样?歌词是不是合乎韵律?曲谱是不是有点拗口?然后跟我说,写作别一下子贪大,应该写写身边的事,以小见大。歌词要精炼优美,曲谱要根据歌词结构、语言和意境进行谱写,高潮处理要奇峰突起,要给人振奋或者给人情感,引起共鸣……哦,我似懂非懂。

后来,张若曼老师平反了,还担任县文化局局长,直至1984年离休,仍然一如既往地呵护阳江文艺人才。

二两米饭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向前辈学习,像张若曼老师那样去爱护作者。有一位作者拿了篇文章来求指导,我知道,从农村出城来,没有粮票吃不了饭,便带他回家吃饭,饭后用自行车载他去车站,路上,他难为情地透露出没钱乘车,我忙为他掏钱买车票。有的作者觉得修改作品已经尽力,要放弃,我就给予鼓励,不厌其烦地反复辅导。业余作者许练梅写短小说《红裙子》时,我让她在刻画人物和情节上反复琢磨,改出了眼泪也改出了特点,最后得以在《少年文艺》发表。现如今,许练梅在广东省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超过500篇,作品有温度接地气。还有许云月、赵晓婷、陈厚平、梁启振、黄远清等,皆创作成绩斐然。

在文化馆日常工作中,我把文艺创作当作重要日程安排,每年举办笔会,且将笔会形成常例制度;举办各类型“文学讲习班”,设置“明日作家”栏目,培养本地区作者,引导他们深入生活,观察生活,写身边的故事,写身边的人物。36年来,当年“青少年文学讲习班”的学员创作了大批作品,在报刊发表,在舞台上演出;有的成长为中国作协会员,作品获大奖;大批文学青年在不断成长!

■ 本专题图片由陈泽满提供,梁文栋翻拍

(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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