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钱买昂贵的玩具,不过,我们总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去做,比如到村里的小河去游泳、爬到树上去捉迷藏、到菜地里去焗薯窑、到家门前的鱼塘去划船等等,而烧树叶子就是我们玩的其中一种游戏。
烧树叶子是我们乡下人经常做的事情。那时候,我们住的是一栋低矮的瓦屋,屋前有一大片泥沙地,地上野生野长着一些苦楝树,它们的叶子落在地上,纷纷扬扬的,时间长了,地上堆满了干枯的叶子。我们用扫帚把叶子扫成一堆,然后放到空地的一隅去晒干,再点亮一把火把它们烧起来。一方面,这些燃烧的烟雾可以驱赶树木的害虫,另一方面可以把烧成的灰烬用作树木的肥料。
这些叶子经过几天太阳的暴晒,一见了火就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红红的火焰一闪一闪的,就像一个可爱的小精灵在快活地跳舞。我看着好不过瘾,拿起一根木棍子去搅动火堆,这下,它烧得更加起劲了。我灵机一动,要是往火堆里投进去一条番薯焗熟,那么它的味道一定很美。可是,上哪去找番薯呢?我家没有种番薯。这时,我想到了邻居五奶奶家的番薯地。
五奶奶家就在我家附近,我家和她家的距离只有五十米远。她和她老伴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夫妻俩以种地为生。他们在村里有一大片土地,种了大片的番薯,它们长得绿油油的,成为我们小朋友眼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说做就做,我立即拔腿跑到村里的菜地去。
中午,太阳当空照,火辣辣的阳光把地面晒得都快裂开了。此时,草地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块番薯地前,做贼心虚一样趴到番薯叶子里,迅速找到一棵茎粗壮的番薯,然后顺藤摸瓜沿着它的根剥开土,不一会儿,一条像人参宝宝的小番薯裸露出来了,我马上把它挖出来,再埋上土,完事后像打仗取得胜利的士兵一样一路奔跑着回家。我用棍子往火堆里挖开一个小坑把番薯塞进去盖住,让它在火堆里焗上十多分钟再挖出来。
在等待番薯熟透的这段时间里,我是按捺着性子等待的。不过,我还是时不时地用棍子去戳它,看看它的火候到了没?好不容易过去了十多分钟,番薯的肉身变得柔软起来,我马上把它翻找出来 ,只见它的样子变得黑黢黢的,表皮已经被火烫得不成形了,散发着一股裹挟着番薯香味的热气。我顾不上它烫嘴,一手捧着它,一手迅速剥去它的表皮塞到嘴里去,顿时,一股又甜又沙的美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焗熟的番薯要比在锅里煲熟的番薯美味,外焦里嫩,带着碳火亲吻过的痕迹。
前年,我回到村里的鱼塘边住。房子的面前是一个文化广场,广场的一隅砌着七八个大砖头灶,是村里人摆酒席的时候用来烧火的。一个夏天的傍晚,随着太阳落山,天气不再像白天那样炎热,我觉得闷得慌,最近有许多繁琐的事情缠绕在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找点事情来放松一下自己。我把门前一棵老榕树落下来的叶子收集在大灶子里面,然后找来一个打火机和几张废纸,要把这些干叶子统统烧掉,给果树做肥料。
榕树的叶子不容易着火,又加上最近雨水多,它们还没有完全晒干。我拿来一张废纸把它点着了。烧了一会,火就停下来了,只剩下一缕浓烟随风飘散,这让我想到“炊烟袅袅”四个字。蚊子们见了烟雾不像往常那么猖獗,不一会就惊慌地逃走了。我觉得有趣极了,仿佛回到小时候烧树叶子的情景,它不是那么容易点燃,看不到火星,但烟雾是有的,当叶子的热量达到一定的温度,一阵风吹来,它就呼啦啦地燃烧起来。烧了一会儿,它又停下来了,陷入了沉寂。直到过了好一会,下一阵风吹过来,它又一次燃烧起来,这就如人生中的起起落落……
看着火堆里的火时明时灭,一直缠绕着我的心结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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