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土地上的生命仪式

□ 李晓明

2025-04-08 09:38:50 来源:阳江日报

惊蛰过后,春耕的序曲在时光的缝隙中悄然奏响,这是土地与生命的约定,也是岁月深处的回响。黎明的曙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凉意,我独自漫步在田埂之上。犬吠声骤然打破寂静,瞬间撕裂黎明的幕布,惊碎了一夜幽梦。稻田

春耕:土地上的生命仪式

□ 李晓明

阳江日报 18天前

惊蛰过后,春耕的序曲在时光的缝隙中悄然奏响,这是土地与生命的约定,也是岁月深处的回响。

黎明的曙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凉意,我独自漫步在田埂之上。犬吠声骤然打破寂静,瞬间撕裂黎明的幕布,惊碎了一夜幽梦。

稻田里,麻雀们三五成群,似灵动的音符,在田埂间跳跃。它们时而展翅,轻盈地落在新绿的杨柳枝头,时而又结伴飞起,叽叽喳喳的叫声,仿佛是在热烈讨论着春日的盛景。

抬眼望去,村里炊烟袅袅升起。微风轻轻拂过,裹挟着花草的芬芳,丝丝缕缕沁入心肺。寒冬之时,田野一片枯黄,仿若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只剩无尽的萧索与寂寥。立春过后,这片看似寂静的田野,在悄无声息中开启了一场华丽的蜕变。嫩绿的野草相互交织缠绕,在田野上铺就一张柔软的绒毯。

不远处,田地里的拖拉机“突突突”轰鸣,那熟悉的声响,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与春耕相伴的岁月。

那时,父亲总是天不亮就起身,扛着犁耙,牵着老牛,迎着晨露迈向田野。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踩着松软的泥土,听着蛙鸣虫唱。父亲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他的吆喝声和牛铃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

父亲动作娴熟地往牛轭上缠稻草,如同在编织岁月的绳结。水牛阿黑低头啃食着新鲜的野草,犄角上系着的红布条被露水浸得发暗。阿黑忽然昂首长哞,惊起一群田埂边觅食的白鹭,它们扑棱棱地掠过泛着银鳞的河涌。

铁犁刺入泥土时,会发出类似裂帛的脆响。父亲的脚掌稳稳抵住犁弓,青筋凸起的手腕往下一压,沉睡一冬的泥土便沿着弧形的刃口翻卷开来。偶尔碰到顽固的鹅卵石,犁头会突然震颤,惊起两三只越冬的“土狗仔”,这些褐色的小东西慌张地钻向更深处,却被翻涌的泥流裹挟着暴露在阳光下。新翻的垄沟笔直如裁,湿润的断层里,蚯蚓扭动着粉红的身躯,努力修补被切断的躯体。

然而,眼前“突突突”轰鸣的旋耕机,瞬间又将我拉回现实。

如今,旋耕机翻地代替了老牛,现代化的农机工具让耕作变得更加高效。但对土地的深情,对丰收的期盼,从未改变。我站在田埂上,看着新翻的泥土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片土地,承载着我们的希望和梦想,也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与进步。

往回走的路上,朝阳正缓缓升起,路边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映照下,宛如细碎的钻石,一闪一闪的,闪烁着生命的光芒。

回到家时母亲已做好早饭,吃过饭,我们跟随父亲下田。看着他在晨光中挺直的背影,我忽然明白,春耕不仅仅是一种农事,更是一种生命的仪式。

父亲准备在这片起垄的地里种上花生。我们把种花生称作“点地豆”。特制的点豆器是父亲请人用铁片焊好的,有点像猪八戒的九齿钉耙,我们叫它“豆锄”,一锄下去,就能挖出五个整齐划一的坑。母亲拿起带来的花生种子,双脚跨在垄台两旁的垄沟里,一只手提着花生种子的袋子,另一只手娴熟地拿起花生种子,把一个个圆润饱满的种子排在早已挖好的浅窝里。种下花生种子后,母亲拿起锄头,给刚种下的种子盖上一层薄薄的泥土,平整好这一垄地就算完成了。如此往返种下几垄地,这块田很快就种完了。

父亲蹲在地头卷烟,望着整齐的垄沟发呆,烟灰簌簌落进新翻的泥土,像在祭奠某个消逝的仪式。

春耕时节,整个村庄都沉浸在忙碌之中。每一寸土地都被精心照料,每一株秧苗都被寄予厚望。在这里,人与土地的关系,不是征服与被征服,而是相濡以沫的共生。父亲常说:“种地要懂得听土说话。”这种智慧,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世代相传的生命经验。

从老牛拉犁到机械轰鸣,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可土地始终是我们的根,春耕也依旧是这片土地上最庄重的生命仪式,在岁月更迭中延续,承载着过去,孕育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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