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西濑水乡

文/冯瑞洁 图/筱鸿

2022-03-14 10:58:46 来源:阳江日报

文/冯瑞洁 图/筱鸿

寻梦西濑水乡

文/冯瑞洁 图/筱鸿

阳江日报

西濑的街景。

不知何时起,我喜欢跟朋友去鼍城的九街十二巷寻访古迹。

仲春周末,我们到西濑追寻“西浦渔歌”的踪迹。车子经龙津路开上漠阳桥,便看到了对岸一溜刷得白亮亮的老房子。房子自屋顶沿着墙角两边各垂下一串宫灯,借春风轻摇,黛瓦、白墙、红灯,临河倒影,几十米连成一片,一幅水乡画卷徐徐展开。

车子下桥往左拐进西濑七米宽的主路。无需牌楼,“西濑”两个黑色行楷大字凸显在东边第一座房子的白墙上,古雅而醒目。东边房子临河而建,青砖墙黑瓦盖顶,高不过两层,最深的有二十余米长,基本保存了初建时的风貌。西边的住宅多是四五层高的小洋楼,显然都已重建。路面十分干净,几达纤尘不染。家家阳台或小院子栽种着各种花草,一家带院子的大门贴着自写对联“锦簇花团春意永  民安物阜国安宁”,颇有雅趣和胸怀。东边房子前每隔一小段路,便建有3米长的花圃,三角梅开得正旺,如霞似火团团簇拥;蔷薇花高到屋檐下,瘦瘦的花茎擎着白的粉的花儿,娇艳不输玫瑰。

河边的小码头。

老木门像古宅魅惑的眼睛,我真想推开探个究竟。可是,友人约了社区梁书记在前方等我们。

在梁书记的导游下,我们看到了撤并后的第六中学。九年了,由于老城区交通不便,校舍一直空着,派不上用场。透过拉闸门,便看到操场上长满杂草,偌大的校园,空叹息。梁书记说,这里最初是苏氏祠堂,若能改建成著名油画家苏天赐的纪念馆,该多好。他们曾到南京找过苏老的儿女,得到他们的赞同。

学校对面就是临河的水运游泳馆,这是全市最老牌的游泳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家长们都争着把孩子送到这里学游泳。游泳馆旁边是六小和六中教师的宿舍,两层的宿舍楼是六中教师的,旁边的大教室用隔板分成两半,我同学曾住在其中。每逢周日,我就往她这里跑,听她讲渔民孩子的淳朴与调皮,看她在这里披上婚纱出嫁。如今已见不到宿舍楼的模样,小部分被辟成社区老人娱乐室,大部分还在荒废。在老人娱乐室前,我们遇见了过百岁的何老伯,老人笑容满脸,看见我们,像春节拜年一样说了一连串祝福语。梁书记说他耳聪目明,还能照看娱乐室旁边的小卖部。我们逛完旧船厂返回时,又见到了何老伯。他在配合重孙子拍抖音视频。

在寸土寸金的城里,西濑却有八万多平方米的园舍待嫁。社区主路的尽头就是广东省阳江渔船厂,厂门口右边一棵二十米高的木棉树枝叶丰茂,树干上圆锥形的粗刺比儿童的脚拇指还大,不知老树年岁几何。但可想见,待春末花开时,一树红霞该是多么壮观。树下的墙体绘画着渔家文化图,浪花翻卷,渔船扬帆。这样的画出现在这样的墙上,引发街区里老船工很多回忆。

夜色下的漠阳桥。

走进去,便看到右边两条船坞,一大一小,像两条河。小船坞里积水碧绿,如捣碎了叶子的汁液。大船坞有篮球场那么宽,全被疯长的杂草覆盖,看不到底。此刻,周围寂静无声,却仿佛有叮当的声音传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几百吨的船只在数十名船工的劳作下诞生,从船坞经漠阳江驶向海洋。据2000年版《阳江县志》记载,阳江县的造船业古老而规模较大。唐代,恩州已能建造较大的运输船和渔船。明代,阳江县是广东有名的造船中心之一。清末民初期间,分布在漠阳江沿岸的造船厂(作坊)共有43家,全县造船工人逾千人。造船业带动了绳缆、铁钉、船灰和竹丝、渔网、桐油等的生产,卖油巷、打铁巷等应运而生,这些老街古巷是老城区一部活的历史书。

1954年,广东省工业厅投资在阳江县兴建广东省阳江渔船厂。上世纪八十年代,船厂处于鼎盛期,除了以制造木壳渔船为主,还能制造水泥船、钢壳船、玻璃钢船。兴废更替,到2009年冬天,一道大铁门彻底锁住了它的命运。举目四望,触目荒凉。十多年的风雨侵蚀,难分清办公楼、厂房、宿舍、饭堂,只剩下残垣断壁。榕树、鸡血藤和各种无名藤蔓肆意爬上了墙壁、房顶。走进船厂后面的大片空地,只见植物葳蕤。一棵树龄160多年的榕树,气根长成的树干互相缠绕,看不清母体,气根不断拓展伸进泥土,长成一大片森林。中间一段,老藤蛟龙一般盘根错节,交织成一段10多米长的“隧道”,甚是神奇。

穿过一大片芦花,就来到了漠阳江边,江上停泊着数十艘轮船。向东望去,石觉寺成了水墨画的远景,对面便是阳江古八景之一的顿钵霞云。坐在江边的大石上,顿生碧水蓝天的悠远之感,纵然下午三点的阳光颇有盛夏的威力,让我们不敢直视,但我们还是不舍得离去。

梁书记手指江面,无限感慨。如此漠阳江,环抱西濑,江水粼粼,荡舟唱晚,别有情怀。若把旧船厂打造成阳江本土文创园,把来自各地的游客吸引过来,会让阳江游更加立体多元。

本土文创园、苏天赐纪念馆,美好的设想令人心生向往。而临水老房子,是我立刻就能触摸到的时光记忆。告别船厂,我们漫步在700多米长的主路,挨个儿拜访它们。

两层的青砖房保存完好,花窗、木雕、算盘透出一股书生气。屋外一百米是繁华的码头,室内却有琅琅书声,一个世纪前的私塾,自有闹中取静的定力。

自建码头的房子,想必主人是富有而清雅的。二十米进深的房子,中有取光天井,绿苔悄悄地点染春色。码头最是迷人,有长长的平台种植花草,江面清风徐来,放一张躺椅,悠悠看船只往来,听江水开合,任时光散落到水里悄无声息。有朋友被这股宁静的气息打动,租下房子做工作室。

待我们走下公共码头的阶梯,一位老伯坐在石阶上吃完甘蔗,拎起一袋残渣起身离开,石阶上不留半点碎屑。石阶旁的房子临水部分恰似一个后花园,斜斜地伸出数条柳枝。像是佐证折柳相送的昨天,那是民国时期来来往往的渡船,那是红衣女子青衫郎的依依送别。我踏着青石板拾级而下,拨动清凉的江水,不由感叹席慕蓉渡口送别无花可赠的惆怅。

此刻,江水上涨。夕阳被灯光撤换,临水的宫灯都亮了,河两岸灯光辉映,漠阳桥如星河蜿蜒在水中,既朦胧,又璀璨。

“潮来西浦听渔歌,乘兴江中拨棹过。夜半月高弦索响,问谁携得月明多。”清人的歌吟自耳畔响起,我不由向船厂方向望去。仿若江面转角处闪出一叶渔舟,有渔女一边摇橹,一边唱着咸水歌。歌声随风飘来,似潺潺江水绵绵不绝,淘洗过岁月风尘,流传这方水土涵养的久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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