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应自然规律,跟随二十四节气去食用各种应时美食,是中国人的传统饮食智慧。不同的季节,有着不同的美食。糯米性温味甘,补益暖身,适合寒风凛冽的冬日食用,一碗热气腾腾的糯米饭下肚,御寒、养胃、滋补,既美味又养生。对于吃货而言,没有糯米饭的冬天,似乎是不完整的冬天。
由于地区差异和口味习惯的不同,即便是同一种食材,不同地域的烹饪方法也有所差异。同样是糯米饭,不同的乡土,不同的做法,不一样的味道与温情。
冬天吃腊味糯米饭对我是一种故乡情结,是儿时开始就已经刻在记忆中的美味。小时候在老家雅韶,每逢小寒、大寒节气,先祖母都会用自家稻田种植的糯米烹饪一锅腊味糯米饭,如同腊月过冬的例行仪式。
先是切好葱花,葱头葱白亦拍扁切碎。腊肠、腊肉、瘦肉切成细粒,将虾米干、干香菇洗净泡软后,挤干水分,切碎。泡发过虾米干的水不要倒掉,加入适量的白糖、盐、生抽调成稀稀的酱水。糯米无须浸泡,用水清洗干净后,放在一边控水。点燃柴火灶,小火,倒入肥腊肉,煸出油了,倒入香菇粒煸香,再放下瘦肉、腊肠混合炒一会。再添加虾米干继续同炒。最后,浇入调好的酱水和数滴白酒,放点盐,撒入葱头葱白碎,翻炒几秒后,将炒熟的混合食材起锅,备用。
接着,往洗净的糯米里倒入适量的清油和少许盐,大力翻搅混合均匀至糯米油润光亮。铁锅煮清水,水开时倒下糯米,水量以刚淹没糯米为宜,盖锅,猛火烧煮。当锅盖边缘烟雾腾腾隐约飘出米香时,立刻抽出部分燃烧的干柴,转为小火。几分钟后,抽出所有的柴火,只余留炉灶内热炭,以其高温闷焗约七八分钟,让将熟的糯米充分吸收米汤。待米汤完全收干后,又立刻燃柴,以最小火继续焖焗几分钟。期间不能打开锅盖,以避免米饭夹生,火力的把控完全凭借做饭经验和技术。先祖母会时不时俯首锅边侧耳倾听,凭借锅内米水变化传出的细微声响去进行火力的判断与及时调控。最后,掀开锅盖,倒下炒熟的腊味铺满饭面,抽柴熄火,再次以热炭的高温焖焗十几分钟,便大功告成。起锅前撒下葱花芫荽,用锅铲大力把腊味和米饭搅拌均匀,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熟后的糯米饭温润油亮,入口糯香,腊味、海味、香菇层层叠叠的香气和滋味深深渗入糯米,细嚼慢咽,慢慢品尝,每一粒饭都弥足珍贵。每次吃糯米饭时,家中都必定搭配芥菜汤,用先祖母的话来说是可以中和糯米饭的热气。吞下两碗长辈以爱心和耐心烧制的糯米饭,全身热乎乎的,暖意盎然,出门玩耍时全然无惧寒风呼啸。岁月流转,先祖母早已作古,进入腊月后再也听不见她老人家唤我吃糯米饭的慈爱声音,我亦学会了用电饭煲做腊味糯米饭,还品尝过不同种类的糯米饭,然而童年那锅以土灶柴火烧煮的腊味糯米饭永远是我舌尖上最美味的糯米饭。
闺蜜的父亲年轻时曾在海南当过数年知青,一度深受海南美食熏陶。冬日清冷,老人家闲暇兴起之时,便下厨制作海南风味的椰子糯米饭,跟我们后辈一起分享美食。
做椰子糯米饭须挑选老一点的海南椰子,老椰子的椰肉更厚,椰汁更甜,做出来的糯米饭口感更好。糯米淘净,浸泡数小时后滤去水分晾干待用。椰子去掉外面的硬壳,取出整个圆圆的肉瓤,在顶端切割出一个三角形状的小口,倒出椰子水备用,切出的椰肉块则留作盖子。将糯米填入椰子内,不要填得太满,因为糯米在蒸煮过程中会膨胀。接着注入适量的椰子水和鲜榨椰汁,水量以没过糯米为宜。然后椰盖封口,用芭蕉叶或锡纸将椰子包裹起来,用绳子扎紧,以预防蒸煮过程中椰子散开。最后,把椰子放进蒸笼内固定好,旺火煮沸后,中火蒸煮一个多小时。
蒸煮完成,待椰子自然冷却后,用刀切成若干块两头尖、中间宽的船形块件,装盘即成。只见椰肉和糯米紧密结合相依相偎,饭粒饱满晶莹,色泽诱人。趁热品尝,椰香浓郁,糯叽叽甜滋滋,糯米的软糯与椰汁的香甜完美融为一体,清甜爽口,令人欲罢不能。
闺蜜父亲现已白发苍苍,然而对海岛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依旧念念不忘。每次吃椰子糯米饭,便是老人家开启记忆阀门讲述青葱岁月的时刻。细嚼慢咽,年少时纯真的情怀和曾经的梦想,悄悄融入椰子糯米饭的茵茵热气之中。一口糯米饭,讲述人间故事,尝尽人生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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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去阳西参加朋友家新屋落成的喜宴,堪称奔赴一场阳西美食约会。食材全部产自本地,主厨则是来自儒洞的乡厨。宴席用料新鲜,火力猛,镬气足,份量大,质朴原味,尽显乡土特色,别有风味。而当日最后闪亮登场的八宝糯米饭更是令人赞叹不已,食后难以忘怀。据朋友介绍,八宝糯米饭是儒洞镇民间摆酒席时常见的传统美食,冬季喜宴的压轴甜品必定是一份圆圆的八宝糯米饭。很多地方做八宝糯米饭多数都是或蒸或煮的方式,而儒洞的八宝糯米饭却是生炒而成,从生米一直炒成熟饭,充分考验厨师的臂力与厨艺。
糯米提前用清水浸泡,但是不能泡太久,否则生炒时容易粘锅,以浸泡五六个小时为宜。泡好的糯米捞起沥干水分后,倒入少许食用油搅拌均匀。热锅,小火,倒下糯米细细翻炒,感觉糯米开始变透明时,浇入少许热水,盖上锅盖略焖一会。接着,开盖继续翻炒,几分钟后炒得有些干的时候浇入少量热水,再盖焖一会,如此反复大概五六次。在这个过程中,糯米逐渐胀大,越来越透明,黏性不断增加,厨师的臂力也越发惊人。当糯米完全炒熟时,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瓜仁、椰丝、红枣、白芝麻等各式干果和白糖,用力混搅至匀称,然后分装到一个个大碗里,再倒扣到瓷碟上,最后浇上少许糖卤汁,即可上桌了。
生炒而成的八宝糯米饭完全避免了蒸制含水量过高的软绵黏糊口感,米饭颗粒分明,色泽均匀,晶莹剔透,口感更糯更韧,味道更香更浓,甜而不腻,口感绝妙。宴席的尾声,热气腾腾的八宝糯米饭上桌,众人团团围坐,齐齐挥舞调羹挖上一勺,那份香甜、喜庆与圆满,把酒宴气氛推向了高潮。关于喜宴的深刻记忆,未必是山珍海味,质朴而又喜庆的乡土烟火味,却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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