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黄酒香,穿透岁月的年轮,将它唤醒。它来,必先点燃空中之火,点燃大地对于一场甘露的渴望!在无以复加的热力中,它噼噼啪啪地来了,急骤骤的样子——银河倾泻,灰褐色的雨幕沉甸甸地垂落,裹挟着苍穹。雨点敲击天窗,如珠落玉盘;雨水在街上路上汇成了江海……天地间仿佛成了一个大容器,里面只有水。
暴雨横扫之处,世相狼狈。晾晒的衣裳在风中挣扎堕落、失联。行人纷纷奔逃,踩出一路水花,好像为这强悍的不速之客扭上一段秧歌舞。就连平日傲骄的车族,也被它困在水中,像一窝眨着红眼睛、滴滴叫的“甲壳虫”。
溪边的芭蕉,弯着翡翠般的身体,抵抗雨弹的撞击。有老农立于田埂上,仰面迎雨,任凭雨打风吹去——那沉默的凝视里,仿佛在叩问某种不断重复的意义。
河流在鼓声中涨满,那蜿蜒的龙舟,因屈子而有了神奇的速度!青石板的街道上,焦急的水流正在刻录一首没有句号的史诗。
终于,阳光刺破浓云,将一缕缕金光抛洒在湿漉漉的人间。就在这一瞬,大地睁开了眼——原来,它长久沉默的等待,是为一次如此彻底的浸透,让万物在淋漓中找回自己最初的面貌。那些被冲走的衣裳,那些沉埋水底的鼓声,不过是献祭于江河的代价。
雨过天开,人间复清亮。我们终将明白,所有汹涌而来的淹没,原来只是尘世不断抖落陈迹、濯洗灵魂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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