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书

除了满满的书架

我对文章不求甚解

从纸张中抽出神明

油墨里梳理出远虑和近忧

厌倦了小说的冗长

散文的虚妄

诗歌的支离破碎

唯有哲学一语中的

让我在白昼看见黑夜

在黑夜看见游走的魂灵

阳光爬满窗台

每一刻都是生离死别

一本书献出宗教与箴言

一棵树可以繁衍无尽的叶子

对大地感恩

我对缄默的圣贤肃然起敬

虚构的人和事物

躺倒在掩盖起来的字里行间

立在书脊的名字

才是真实的兄弟或姐妹

养 鱼

我养过乌龟蜥蜴和花栗鼠

曾经从乡下带来一只幼獭

尚未筑好巢穴

它已然死去

城市生活需要极简主义

玻璃瓶盛满清水

放入水草和砂石

红色的金色的黑色的鱼游动起来

银色的被阳光淹没了鳞片

触碰透明的薄壁

偶尔仰望星空和风雨

沉默中学会倾听

喋喋呼吸或者相濡以沫

水与空气恍若隔世

一方小房子禁锢了去路

远方沉入细碎的藻泥

我用方言叫出它们的名字

像母亲唤着我的乳名

它们充耳不闻

只流下无盐的泪水

远 游

每天拥有一个梦想

是美好的事情

微醺时天马行空

一盏灯火犹如山月半挂

在山谷化为一只迷路的禽

在河流化为一尾失明的鱼

睡榻之侧草原万顷

一匹野马踏过散乱的芳香

去往沙漠

也去往海洋

步履浅尝辄止

忧郁的落日悬挂山坳

暮色掩埋了旷野

独立寒秋风沙飞扬

站在关隘像一棵孤单的树

胡笳十八拍回响在心内

总是把单薄的衣衫

当作旧年的征袍

向着千里之外绝尘而去

手心的纹路仍在静静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