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一块砖，再叠高一点
他就叠过九十岁了。土地啊
依他的尺寸，做了一个窄窄的相框
不管怎样的轮廓，都没法装下
他驼起的背峰，嶙峋的骨架
落日年年依山尽，他摁下泥土的种子
入冬时节一寸寸长高。沉默的土
日夜打印出他的辛酸，他的幸福
他对谁都说，土地好
土地是他娘
他对谁都说，土地好
土地是他孩子
这天选的农耕人，多么适合种瓜，种菜
种他日出日落的影子
他用快乐的神色向我打听
城里的人，这般年纪，都在干啥？
也许明天，有人路过菜地
摇头，哀叹
“王老头啊！人去哪了
菜还在生”
饮酒
父亲饮酒
五加皮，黑豆，高粱酒
那时候农作物真好
父亲对泥土一片深情
我现在也饮酒
茅台，汾酒，泸州老窖
我饮到微醉的时候
就觉得他拿起空空的瓶子
轻轻地敲痛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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