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地域的舒适圈,越来越多的阳江学子选择远赴省外高校求学。这条跨越千山万水的求学路,不仅是知识的追寻,更是一场深刻的生命体验。从漠阳江到长江黄河畔,从阳江味道到他乡风味,他们如何在差异中学会包容与独立,又收获了哪些课本之外的成长财富?新学年即将开启,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3名在省外就读的阳江学子,分享他们在他乡土地上的适应智慧与蜕变感悟,为即将启程的学弟学妹提供一份特别的“他乡指南”。
■ 阳江日报记者/王勇明
杜海铭
初到上海,我最明显的感受是上海的气候和阳江很不一样。上海比阳江更加闷热,但冬季却比阳江更寒冷,穿很厚的衣服仍然能感觉寒风从缝隙中穿入,冷得刺骨。春季的上海,有江南特有的绵绵不绝的细雨,有时持续几天都不会停。上海的秋季也十分漫长,因此总体而言,上海的四季要更加分明,且每个季节都有明显的特征。
起初,我还难以适应上海的气候。突如其来又持续一整天的大雨,常让没带伞上课的我淋成落汤鸡,冬季的寒冷也让我每天不愿走出室外。但慢慢地,我会在春天往包里放一把小伞,在夏天戴上帽子或者是撑起遮阳伞,购入很多秋装以适配漫长的秋天,在冬天用手套围巾针织帽把自己裹成一颗粽子。我慢慢养成每天早上一起床就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在走完一个春夏秋冬之后慢慢习惯了上海的气候。
上海的饮食比较多元,我吃本帮菜的频率不高,总是吃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也会吃很多外国美食。因此我很快习惯上海的饮食。而在语言方面,我也没有很大的困扰。上海汇集的都是五湖四海来的人,大部分同学其实都不会说上海话,平时大家都是用普通话沟通。
我的宿舍里,南北方的同学都有。北方的同学生活习惯更加粗犷,他们可能会在冬天很久才洗一次澡,但是,只要不影响我的个人生活,我觉得室友有怎样的习惯都是他们的自由,毕竟认识更多的人,了解更广阔的世界,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一起来到这里学习的目的之一。当然,在一些细小的方面,比如在就寝的时间上,大家会有些摩擦,但是大家把自己的诉求直接摆上台讨论,各自作出妥协就能保证集体的和谐。
离家上大学,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外地生活这么长时间,需要独立处理所有的事情。我对此有些不适应,有时会感觉孤独。每逢节日放假,看到身边离家近的同学纷纷回家的时候,我也会格外想家。这时,我会给家里打视频电话,和父母聊聊天,听他们讲讲家里的事情,感觉和在家也没什么区别了。有时我也会约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玩着玩着感觉到快乐,也就没那么想家了。
我最想对学弟学妹说的是,在外读书肯定是比在家里读书更苦更累,需要独立去面对很多事情。但是当你经历过这些,你会快速地成长,掌握更多独立生活的技能,也锤炼出更坚韧的自立精神。只要坚持下来,你会看到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在向你们招手。
黄朝晖
去年8月,怀揣着紧张与激动,我拖着行李箱踏上西安的土地,开启大学求学之旅。望着漫天黄土,我只觉得像在经历奇妙的时空穿梭——从常年被海风轻拂的岭南小城阳江,到承载十三朝厚重历史的西安。这一路像拆盲盒——风里的味道变了,生活节奏变了,连人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在这里,我想把这一年跨省求学的细碎感悟,说与即将奔赴远方的阳江准大学生听,愿你们踏上异乡土地时,少些迷茫,多些从容。
最先要适应的,是南北方季节的反差感。在阳江,十月还能穿短袖开空调;可西安的十月,银杏叶已哗哗飘落,早晚得裹上薄外套。到了十一月,供暖登场,这对我这个南方人而言新奇极了:暖气烘得屋子暖融融,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似春日般温暖。西安干燥的风,能把岭南人骨子里的湿润一点点吹干,只觉得脸干得难受。同学们带上羽绒服御寒的同时,可别忘了带上面霜和加湿器。
南北饮食的差异,更像一场奇妙的“味觉冒险”。西安的面食多得数不过来,泡馍、油泼面、“biangbiang面”……花样繁多,狠狠满足了我的碳水脑袋,有时吃着吃着就“发碳晕”。还有各类清真食品,也带着独有的风味,让人难忘。可偶尔,我还是会想念阳江的猪肠碌、白切鸡,惦记那口酥脆与鲜嫩,更想念家乡随时能吃到的鲜美海鲜。其实你们不用怕尝试本地菜,慢慢总能找到合口味的;揣点阳江豆豉、虾酱当“社交硬货”也不错,分给室友尝尝,美食从来都是最快拉近关系的“密码”。
初到西安,语言是道不小的门槛。陕西方言难懂且语速快,听得我脑袋发昏,像在解码神秘咒语。但方言里,也藏着最质朴的暖——来自食堂阿姨问我饭够不够、本地同学热情地教我方言的时候。
听不懂就大大方方说“麻烦再说一遍呀”,没人会笑你;学两句本地话当“接头暗号”,西安说“吃了吗”,阳江说“吃都未”,异地听到乡音或学两句本地话,都能快速“破冰”;遇到阳江老乡,别害羞,一句“你系阳江人?”能瞬间把距离拉近,毕竟乡音是刻在骨子里的共鸣。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慢慢习惯了异乡的生活节奏,现在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总问“习惯不?”我笑着回“习惯啦”——习惯了黄土的厚重,也想念海风的温柔;听惯了关中腔的实在,也怀念粤语的软糯。跨省求学像一场“文化拼图”,把不同的风土人情拼起来,才发现,原来不同的土地上,总有相似的温暖在生长,总有共同的热爱在闪光。
从阳江到西安,行李箱会沾上黄土的尘,可心里,却慢慢装进更辽阔的风景。跨省求学这一路,有水土不服的酸涩,也藏着撞见惊喜的甘甜。当你们的行囊首次沾染他乡的尘土,当你们在方言与乡音之间来回切换,这一切都成为了成长路上独特的烙印!
梁心如
习惯了北纬21度海风的我,把3721公里的航线定格成了录取通知书的一角。从海陵岛咸得发腥的浪花到镜泊湖结满冰的湖面,这场从南到北跨越中国的求学之旅,就像我行李箱中始终没机会穿的那件短袖——在牡丹江寒温带季风里,一切南方的经验均需重新梳理。
九月前往学校报到的时候,阳江的凤凰花依旧在枝头燃烧着,牡丹江的风早已夹带西伯利亚的寒意。初次在宿舍楼道碰到暖气管道,我触摸时的囧样被东北室友笑话了一冬,他们不晓得,这个在阳江穿单衣过冬的姑娘,看到天气预报写着零下17℃的时候,曾对着衣柜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羽绒服犯愁。最狼狈的当数初雪那天,我踩着被冻成冰壳的路去教室上课,南方人独有的“企鹅步”引来一串善意的哄笑;随后室友传授“小碎步快走”的雪地秘诀,顺带给我普及“波棱盖”“嘎啦哈”这些新鲜词。
饮食的冲撞比气候更令我猝不及防。在阳江的日子里,习惯了阿婆的白斩鸡配沙姜豉油,猛然要面对油炸糕搭配豆腐脑的早餐,仿佛阳江话的九声六调与东北话的儿化韵相撞。学校那三个食堂里,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弄明白大食堂锅包肉和小食堂溜肉段之间的区别。头一回在师院门口的重庆鸡公煲那儿点“微辣”,端上餐桌的红汤让我意识到南北方对辣的理解差异明显。当然,也会有意外的抚慰:食堂阿姨会专门留一份没搁酱油的清蒸菜给我,东北同学妈妈寄来的酸菜,竟使我想起外婆做的广东老式梅菜。
3700多公里的距离,把“想家”二字拉成了确切的数字。搭乘飞机4个多小时的路程,得跨越六个气候带;妈妈置放的风味紫菜跟鱿鱼干,一打开,宿舍便全是海陵岛那股味儿。我看着窗外没完全化掉的积雪,突然失语了,但其实就是这段距离,促使我在零下三十摄氏度的夜晚跟室友一起把防风网粘上,在小组作业里面用拗口的普通话坚持观点,在室友想家的时候煮上一锅阳江风味的海鲜汤——原来独立就是把弱点变成护盾的过程。
想跟即将远走他乡的学弟学妹说,初来乍到产生的那些窘迫感觉都很宝贵。头一次在雪地里摔了跤,先别急着起身,看看天上的星星比阳江亮几分;食堂找不到合口味的菜品没关系,阿姨的勺一贯会多给你挖一块肉;出现想家到失眠状况的夜晚,不妨裹上棉被一般厚的衣服去操场走走,牡丹江的星空会跟你说明:全部遥远的间隔,都在帮我们掌握扎根的要领。我开始去镜泊湖看冰的消融,五月在校园中捡榆叶梅,九月跟着俄语系的同学去绥芬河的早市转转,十二月来到海参崴看看中国以前的故土。过去让我惶恐的差异,诸如气候、口味、语言等等,如今都成了我身上最独特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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