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宇凡 □ 谭夏阳

最吸引你的地方是它的悬浮。

一股透明的力，将球体

悬空托起，并在音乐的催动之下

轻轻地旋转，自西向东。

“呀，世界——

原来是漂浮的！”

你眼里闪着亮光，兴致一下子

被一块磁铁所吸附

牛顿及万有引力在中学的物理课上

等你长大——终于理解了

时间的重量

哦，多漫长的轨迹演算！

现在，你能驱动筋斗云的骋驰

或者宫崎骏的天马行空

“天空之城不也是悬浮着的？

只不过，它不旋转。”

你隐约感觉到，被一些力

所牵引，比如家庭作业和玩具车之间

有着纠缠、撕扯和顾此失彼的

分神，而恶作剧，则由检讨书来约束——

你在课堂学习纪律，在星空下

练习专注力，以维持

日常的运转与平衡，避免流星逸出轨道

就像那个地球仪

终于平稳地旋转了起来。

你开始关注上面的陆地和海洋

并且很快找到了大洋洲

“多多岛在哪呢？”

地图上微缩的一个小点，像一枚钉子

钉住了你的好奇

是的，在浩瀚的世界面前

人类比蚂蚁还要渺小，蚁穴般的城市

如此拥挤，而宇宙还在

望远镜里膨胀、延伸。

在婉曲的镜头里，你捕捉到什么

一颗颗散沙似的星球？

哦，不，你看到的只是汹涌的荒凉

你看不到，宇宙里

那种混沌的胶着：充满了

爱的磁力——

就像你的爸爸和妈妈

虽然分开了，却形成两个星系

围绕着你，修正着你

使你沿着正确轨道运行，不至于成为

一颗流浪星球

而我们一直都相信

你会发光。

孩子，发现了吗？在望远镜里

我们看不见地球

那是因为，我们无法窥见我们自己

你必须站到对面上来——

对了，借助地球仪

就能清楚看见地球的全貌，“看清自己

需要另一面镜子”。

这是一个哲学命题，比天文学

具体，比占星术虚无，比眼前这首诗

还要显浅得多——

待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