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 北

我不会做饭，家里人都这样认为，但我女儿不这么想。

每到节假日，兄弟姐妹都回妈家团聚。到做饭时候，我只能打个下手，择个菜，剥个蒜什么的，还被家人奚落着：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会做饭。其实，我是会做饭的，而且不仅仅限于“会”。可若在妈家偶尔露一下手艺，在家人眼皮子下，我手就发抖，不是放多了盐，就是把菜炒过了火候，端上来自己都懒得瞧几眼。于是，在妈家我不敢动锅铲，对于做饭，心里没了自信。

我女儿却偷偷跟我说：“为什么她们总说自己做饭好吃?我感觉没你做得好。”听女儿这么说，我心里略略有些安慰，觉得不是厨艺的问题。

我女儿从小学到高中，不管多早，我每天都要起来给她做早餐。我会变着花样给她做，今天是蔬菜鸡肉粥，明天是玉米南瓜粥，后天是虾仁青菜粥……我告诉她：不吃早餐的孩子会变笨。我女儿也养成了习惯，从床上一爬起，即使眼睛没睁开也不耽误嘴巴吃饭。她去外地上大学后给我写了首诗，字里行间满是思念的味道，其中有一句：“……开学好久，突然就惦记你的厨艺……”我看后笑出眼泪，问她:“你到底想的是我，还是饭?”

我妈做的饭很香。我特别喜欢吃我妈蒸的包子，不管是白菜馅还是豆角馅，都好吃。 我妈拌馅很简单，肉也不剁太细，白菜也切大块，简单放些油、味精、花椒面、盐，搅匀了就放置一边入味。等面发好了，就开始蒸，一个个包得很大，很实惠。蒸出的包子隔着皮儿都透着香，一吃起来就忘了饭量，吃几个也不觉得撑，自己都感到奇怪。

上次回家，妈说：“咱蒸包子吧。”我回应：“好。”

我们发面，择菜，烫豆角，剁肉馅……等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饭桌，就着一碗熬煮的玉米面粥，再配一碟细细的芥菜丝，吃得我眼泪汪汪。

妈看了问：“你是不是烫着了?”

“嗯……”我含糊着回应她。

“那你不会慢点，吃个饭着啥急，也没事儿。”妈还像训小孩一样的语气。

小时候遇到不爱吃的饭就哭，肆无忌惮地哭，张大了嘴巴哭，就是想让大人妥协。多年以后，一吃到妈做的饭也爱哭，只是换成偷偷地哭，悄悄抹着眼泪哭，是心生喜欢的哭。一样眼泪，一样的咸涩，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曾经和同事一起吃包子，他问我：“你喜欢吃包子吗?”

“还行吧，不过……”我顿了一下，“我最喜欢吃我妈蒸的包子。”

“你妈做什么馅的包子最好吃?”同事又问。

“如果是我妈包的，什么馅，我都爱吃。”

“你这是心理作用。”听了同事的话，我愣了一下，也许吧。

在外面不管是什么样的饭菜，当时觉得好吃，过后却形容不出它的味道，吃过也就吃过了。即使在别人口中能生出花的美食，去几次也就不再惦记啦，总是吃不出入心的感觉。因为，外面再精致的饭菜，都缺少一种重要的调味剂，那就是——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