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跟在父亲身边找话题。
长大后,他总小心翼翼地跟我找话题。
周五回家的路上,父亲跟我说了很多话。“前几天我买了一棵果树,商家说很甜,邻居的阿姨也这么说。”我喜欢甜食,喜欢吃水果,他是知道的。
我淡淡地说:“是吗?种哪了?”看着道上乱飞的尘土和被灰尘笼罩的暗绿色的行道树,我象征性地问了句。
他说:“种在天棚上,很甜的,已经结了几十个果子呢,不过现在还是小小的。”我看不到父亲的表情,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很开心。
“你记得每天浇水,树不浇水,可是会死的。”他的话太多了。我有些诧异,但想起今天被扣分的试卷,我顾不及思考为什么,只呆呆沉浸在试卷上鲜红的红叉中,久久不能回神。
“对了,昨天你二叔二婶回来了,带来好多水果,都是你喜欢的,有苹果、梨子、桔子……”
“我买了海鲜,都是你喜欢吃的。”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又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是第三次了。
“你眼睛怎么了?”我问他。他笑了笑,说:“没啥事。”看着他揉着眼睛的手,我挺直了背,想看看他的眼睛。突然一阵风吹过,尘沙吹进了我的眼睛,我眨了眨眼,慌忙用手揉眼睛。直到不再有异样,我才睁开眼。
就这样,父亲载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时,路边的风景已经换了一番模样。田野一片碧绿,水渠里的流水清澈见底,几只鸟儿站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嬉戏。远山高低起伏,一大片绿色连着更大片的蔚蓝天空。走过田野,是一片虾塘,虾塘倒映着落日,微风吹过,金光闪烁。夕阳把我和父亲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突然发现:父亲老了。他的背已经有点佝偻了,他的头发也稀疏了些。
“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我问。
“没事,就是被风沙迷了眼。”他说。
啊!原来,你在尘沙中替我迷了十几年的眼!
时间,会改变一切。但我在你心中永远不会改变。你在我心中,也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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