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 摄

女儿性格内向，我很早就发现了。记忆中，女儿8个月大时就曾喊出过“爸爸、妈妈”。可是，在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当许多同龄的孩子都已经能说会道了，女儿却始终金口难开。既然女儿不聋不哑，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性格内向，羞于表达了。这一点，女儿特别像她妈妈，因为我爱人就是一个性格很内向的人，她不喜欢逛街不喜欢在外吃饭不喜欢旅游，除了上班，工作之余基本宅在家里。

我意识到女儿遗传了妈妈的内向，就有意识地开始引导她。没事就给她唱儿歌、讲故事，周末、假日带她去各种儿童游乐场所，让她与别的小朋友多接触。在女儿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强迫她必须开口，只是试图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让她明白，内向不代表沉默，内向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适时表达。

女儿上幼儿园大班时，开始逐渐敢于在人前展现自己了。幼儿园老师安排她在国旗下讲话、“六一”儿童节做小主持人，她都能较好地完成任务。这更加坚定了我当初的做法，通过后天的努力，用陪伴的方式带她去领略那些未知的风景，在持续不断的亲身体会中淡化她与生俱来的性格标签，最终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女儿读小学以后，业余时间明显少了。那时的女儿已经认识了很多汉字，爱上了看书。为了避免女儿总待在家里，我引导她合理安排时间，继续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小学二年级上半学期，人教版语文课本中收录了一篇《植物妈妈有办法》，里面提到了苍耳。苍耳这种植物在乡间随处可见，但对于久居都市的孩子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为了让女儿看到真实的苍耳，我特意带她回了我的老家。我们在田野里、沟渠边，去寻找苍耳，拍下一张张关于苍耳的照片，又采下一些苍耳，细心观察。那一次的出行，女儿收获满满，兴奋异常。书本上的文字和图片，在生活中实现完美对接，一方面可以巩固所学的课本知识，激发学习兴趣；另一方面又升华了女儿对大自然的热爱。而且，更重要的是，女儿不用宅在家里，可以免受各种电子产品的诱惑。那次以后，我开始尝试带女儿跟着书本去旅行――学了《开国大典》，我们去过天安门；学了《桂林山水》，我们去了广西的桂林；学了老舍先生的《草原》，我们去了呼伦贝尔……每一次出发，美丽的风景都尽收眼底，充实了女儿的过往，而父亲的一路陪伴，也会成为女儿生命中难得的记忆。

去呼伦贝尔那一年，女儿已经上五年级了。从进入天津机场开始，我便让女儿紧紧跟随我，换登机牌、过安检、登机，每一项都给她讲清楚，并适时告诉她，当我们从呼伦贝尔返程时，女儿要代替我，完成一系列手续的办理。到那时，我只会在身后默默关注她，以备有状况时及时帮她应对。返程那天，当我们爷俩抵达海拉尔机场时，起初，女儿有点胆怯，不情愿冲在前头。我适时鼓励女儿：“闺女，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人生，今天的体验，其实就像你在解一道数学题，当你从最初的读题、审题，直到一步步解出正确答案后，获得的那种成就感，今天你一样也能感受到。”在我的鼓励下，女儿小心翼翼完成了全套登机手续，当我们爷俩坐上返回天津的飞机时，女儿兴奋地说：“爸爸，我发现，突破自我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成长啊！”那时的女儿正是逐渐有了自己小心事的年纪，在人前，已经有些害羞，不愿像前几年那样抛头露面，有时更想宅在家里。也正是因为意识到女儿又有了“宅”的倾向，我萌生了让她学会独自面对的想法。

小升初考试结束后，女儿忽然主动跟我说，班里的8个女生想一起结伴去我们当地的植物公园玩。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是赞同的，这说明女儿和她的同伴有了主动长大的愿望。因为接下来的初中生活，她们都要自己上下学。那一次，女儿和同伴做了周密的安排，从集合地点的确定到交通工具的选择，从随身物品的准备到可能产生的花销，从娱乐的项目到时间的总体控制……女儿和伙伴们的精细出游方案，我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当天回来，女儿开心地跟我说：“爸爸，今天在公园里，我们又是看电影，又是做陶艺，还一起吃雪糕，开心极了！”其实，女儿一直不知道，那天，她前脚出门，我后脚便一路尾随，也去了植物公园，只是与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没让她们发现。看到她们玩得既开心又守规矩，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作为一个父亲的陪伴正在慢慢被女儿的独立取代。

现如今，女儿已经升入初中，面对新的学校，新的挑战，女儿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也越来越阳光积极，充满正能量。回顾女儿的成长路，作为父亲，我是欣慰的。多年的付出虽非立竿见影，却真的可以潜移默化。那些陪伴的时光像一颗种子在女儿的内心深处悄悄萌发，长大，在阳光下，灿烂着，终有一天，会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