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四，掸尘扫房子。”春节前“扫屋尘”是民间的传统习俗。小时候在农村，每到腊月廿四，家家户户就开始拆洗蚊帐被褥床席，清洗台桌凳子碗柜油瓶酒杯等各种器具，用早就准备好的全新的“扫竿仔”或带叶竹枝做的扫帚掸拂屋顶的尘垢蛛网，从大厅到房间到厨房，连猪鸡牛房也要掸拂得干干净净，以期新一年里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小时候的这一天，我总是一早起来，吃过早餐后便跟着母亲，把拆下的两床被子和蚊帐还有一些厚的衣服挑到两公里外的河里去清洗。村里的井水这一天是不够用的，且洗这些大件物在河里更方便。虽然这个时候河水还是挺冻的，但干起活来，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心里头早就被要过年的喜悦填满了。

如果这一天遇上天气不好，人们就只能“扫屋尘”， 大件的衣物要往后等天气好了再洗。因为天气的影响或者忙不过来，“扫屋尘”往往从廿四开始，要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贴春联团年之前。

如今城里的“扫屋尘”习俗跟小时候的农村也是差不多的。不同的是，因为要上班，“扫屋尘”只能在中午下班或晚上进行。蚊帐被褥早就不需跑到大河里用手洗了，凭着洗衣机的方便，一年不知洗过了多少次。这一天起至除夕前，除了“扫屋尘”、拆洗窗帘布、擦抹窗玻璃、清洗厨房，让房子干干净净迎新春，城里人还会习惯在清理一些过时的或不穿的衣物，送给有需要的亲友或放到小区的捐衣箱。

今年的“扫屋尘”日，阳光很好，室外温高达25摄氏度，是春天的温暖。中午，和女儿一起整理书籍和清理一些不穿的衣物。青春期前后的孩子在快速长高，衣服每年都要换一批，而小了的衣服刚好可以给小两岁的亲戚孩子穿。

在清理女儿的衣服时，有两条裙子早已短小得不能再穿了。一条是前年过新年买的，新年红，中国风，复古刺绣，很配女儿文静内敛的气质，拍出来的照片也非常好看，当时为了让女儿能穿久一点，还特意买大了一码。可女儿自春节期间穿了几次后再没穿。事实上，她从小学四年级起就不喜欢穿裙子了，因为经常要上体育课，学校好像也不鼓励女同学穿裙子，自此她只买运动装。只是我的“裙子情结”太浓了，以致五年级过新年时，硬给她买了这条裙子，企图强留住她的“裙子时光”。另一条则是在她刚上四年级时买的，是长袖薄款的青花瓷儿童旗袍，当时也是买大了一码，这条裙子她倒是在周末和假期里经常穿，也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直到没法再穿。因我太喜欢这两条裙子了，舍不得送人，故在衣柜里又放了两年。再放，恐怕亲戚的孩子也要嫌小了。

我把女儿叫了过来，说这些衣服你都不合穿了，都给淇淇吧。女儿过来，一件件查看，然后把上面说的那两条裙子抽了出来，说这两条要留下来。说这是在成人前买的最后两条裙子，意义不一样。我说随时都可以给你买呀！怎么是最后呢？女儿说最少初中高中这六年不会再穿裙子。我说可以每年给你买一条作留念啊！女儿说买了不穿，是没有记忆的，没有记忆也就没有纪念意义。

是啊，没有记忆放着也没意义。那就把这两条储存了很多很美记忆的裙子留下吧！

其实这些年，我有意为孩子留下了每个成长时期的衣服。由于我是个“裙子控”，无论春夏秋冬，都会给她买裙子，因此留下的也大多是裙子，年复一年，都有一箱了。

女儿逐渐长大，近两年在“扫屋尘”清理她的衣服时，我都要征求她的意见，每次她都会留下自己喜欢的衣服。而每次和她一起翻看那些小衣服小裙子时，她都觉得特别开心。而我每每翻看着，孩子的每一段时光也总是随着每一件衣服每一条裙子的记忆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时光如水，转眼孩子已念初一。我欣慰自己为孩子的成长留下了可触可摸的记忆，也为自己留下了有物可睹的关于孩子成长的每一段时光。

一些看似已无用的东西，或许会成为最珍贵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