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火堆暖

□ 梁宗强

2021-01-15 10:16:06 来源:阳江日报

连日的低温天气,令阳江的37号界桩结起了厚厚的冰块,阳春山坪的风车山上更是一片银装素裹,冰挂营造出了一个冬天童话般的王国。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冬天比现在还冷很多。在没有阳光的冬日里,北风一吹,冷雨一下

冬寒火堆暖

□ 梁宗强

阳江日报

连日的低温天气,令阳江的37号界桩结起了厚厚的冰块,阳春山坪的风车山上更是一片银装素裹,冰挂营造出了一个冬天童话般的王国。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冬天比现在还冷很多。在没有阳光的冬日里,北风一吹,冷雨一下,你会感觉从头冷到脚。打满了补丁的单薄棉袄和小小的布鞋根本挡不住呼啸而来的北风。出门的时候,随处可见一层白白的霜铺在地里田间,哈一口气都会变成浓浓的雾,摩托车“感冒”了,老是打不着火。帽子戴上,口罩戴上,脖子再围上一条围巾,我们依然感觉到冷,一双小手经常要插在口袋里取暖。有人甚至把头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两个鼻孔和一个嘴巴。寒冷让有些孩子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大苹果,有的小孩双手冷得生起冻疮,很是可怜。寒冷的冬日,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给人一种臃肿的感觉,仿佛一下子肥了几十斤,很多人为了温度往往要牺牲掉风度。

小时候,我冬天外出放牛经常会带盒火柴或一个打火机,田野里的风很大,吹起来没个停,一双耳朵冻得好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如果身上能穿的衣服都穿了,还是觉得冷,那就要烤火了。有时我会约小伙伴一起垒个泥窑焗番薯,一边烧窑一边烤火。有时我们只是弄个火堆围在一起烤火。如果附近有人家挖过的番薯地,我们会去寻找薯秧挖些“落网番薯”放到火堆里煨着吃。在饥饿的童年时代,总觉得野外烤的番薯特别香,尤其是遇到回糖的糯番薯。我们用两条长一点的树枝当作筷子把薯夹出来,番薯还很热,在我们的手中快速地来回打滚,传递到手心的温暖荡漾开去,我感觉到身上有一股暖流正流向身体的每一个穴位,令我倍感舒畅。番薯皮未剥,口水已经流了出来,黄糯的番薯肉一露出来,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往口里送,好像饥饿的馋猫遇到了泥鳅。至今,每当我想起童年时的欢乐,鼻息间尚可闻到记忆深处煨番薯那诱人的芳香。在野外,除了煨番薯,我们还煨过木薯、甜薯、花生等食物,偶尔捉到罗非鱼或大虾也会烤着吃。有时我们甚至把甘蔗放在火堆上烤着吃。不管是煨出来的味道,还是烤出来的味道都是其他方式所无法比拟的。

童年寒冷的冬天,我们不单在野外烤火,还在家里弄个火盆烤火。尤其是阴雨天气,哪怕是躲在家中也有一种幽冻的感觉,脚底生风,双手要靠相互搓动取暖。长大后,我才明白这是一种湿冷,与北方的干冷不同。在相同的温度下,湿冷比干冷更令人感觉难受。湿冷是透心寒的,冷得让你嘴唇哆嗦,咬紧牙关,双脚打冷颤,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每到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弄个火盆过来,架柴烤火。刚开始的时候浓烟滚滚,把人熏得欲要流泪,我连忙用火筒把柴火吹旺,白烟才有所减少。明晃晃的火舌,就像有温度的花朵,在我们的心中盛开,把我们身上的寒气一点一点地蒸发掉,留下的只有温暖和光明。母亲借着火光帮我们缝补衣服,父亲则在火堆上帮我们烘干衣服,我和姐姐一边围在火堆前烤火一边做着作业,有时会放些马铃薯、香芋仔或花生等食物到火堆中去煨,顺便打下牙祭。屋外北风凛冽,冷雨纷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家里暖洋洋的,父亲在湖南当过兵,会给我们讲外面的故事,母亲则告诉我们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谁家的老人买彩票中了大奖等四乡八里的新鲜事,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不烤火的冬夜,我们会觉得夜特别漫长,双脚冻得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烤过火后,屋里则变得暖烘烘的,手脚也不再冰冷,盖上被子我们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在阳江,现在很多年轻人结婚,接新娘回来的时候,老人都会在自家的门槛摆个火盆,燃烧禾草,让新人跨过去,既蕴含 “接香火”和“无事无非,一路福星到尾”的寓意,又祝福两位新人未来的生活能红红火火,旺上加旺。

随着农村生活水平的提高,故乡取暖的火堆早已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变频空调、电热扇、暖手宝等。冬天取暖的火堆虽然现在已经熄灭了,但童年记忆中的火焰却在我的心中一直熊熊燃烧着,给予我温暖、勇气和力量,让我不再孤单,不再惧怕寒冷和黑暗。

故乡冬天的火堆,燃烧的是袅袅的乡愁,温暖了我的童年,柔软了时光,甜蜜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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