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尽孝
2020-06-01 10:02:50 来源:阳江日报

口述/琪    记录/林秋燕

母亲,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尽孝
阳江日报

口述/琪    记录/林秋燕

放开二胎政策后,39岁的琪生下了二宝。看着16岁的女儿对二宝的排斥和对她的冷漠,琪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缩影,想到自己对父母的伤害,她悔不当初,如今,母亲已到天国,她只能对父亲尽孝来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

弟弟的降生,我的反叛

我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自我懂事起,我受的宠爱比别人多一些,所以说我的童年是快乐的。可一切却因叔叔发生意外后,我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

爷爷有两个儿子,我父亲和小叔,小叔发生意外后,小婶就带着2岁的堂弟远嫁他乡。于是爷爷在父亲面前老是长吁短叹,说我是男孩就好了,并说陈家没有嗣男,再多的财产,再大的权力也没用啊!

记得那年我上高二,当我发现母亲的肚子隆起来时,才发现母亲怀孕了,原来孝顺的父亲为爷爷的心愿,托人办了一个二胎准生证。

弟弟的出生,无疑是雪中送炭,爷爷也从丧子之痛走出来,整天笑得合不拢嘴。父亲也乐呵呵的,母亲更不用说,“母凭子贵”。

那时候,我正是叛逆期,看着一家人围着小弟团团转,我觉得被遗弃了,每天闷闷不乐,成绩也一落千丈。父亲和我谈了好几次,并给我解释有小弟的好处。我没出声,依然我行我素,不但学会逃学,还学会结交一些社会青年,跟他们在外边瞎逛瞎玩。母亲见了,也苦口婆心劝过我几次,我冷冷地说:“既然生了我,为何又生小弟,很明显是‘重男轻女’!”母亲生气地说我不可理喻。

当我发现家里人一味迁就我,看我脸色行事的时候,我更加嚣张。特别是父亲,无论我提出什么,他都二话不说,就这样,我养成了妄自尊大、自私自利的性格。对小弟,我不但没有半点的爱意,对他凶巴巴的,看着他摔倒,看着不小心磕伤,我就暗暗高兴。

当我大学毕业后,小弟也五岁了,小弟长得俊秀,也懂事,似乎知道我不喜欢他,也学母亲的样子,老是讨好我,可我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记得那次,他去我书房玩,不小心弄脏了我的一本书,我生气地推了他一把,想不到他一个趔趄,额角正好撞在书桌上,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听见哭声的母亲冲进书房,二话不说抱着小弟就往医院跑。

过后,母亲没有骂我,父亲也当没事发生一样,对我该做什么还是什么。说起来也惭愧,长这么大,我极少做家务,就是自己的内衣也是母亲帮洗的,我却觉得是应该的。

母亲的去世,我的觉悟

当我大学毕业后,父亲找关系给我安排了一份好工作,也不知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故意和家人作对,有一个好单位的我,找了一个“啃老”的男朋友,当然,我贪图男朋友高大帅气,和他在一起,虚荣心总会得到满足。父亲知道后,对我百般劝说,说我的男朋友没工作,每天“吊儿啷当的”,别贪图靓仔而毁了自己的一生。我冷笑着说:“你们为了生男孩,竟然开假证明说我眼睛有问题,那样才是毁了我一生!反正我是残疾的,也是多余的!”母亲这听了生气地说:“你太蛮不讲理,都过这么多年了,还耿耿于怀,小宝出生并没有缺少你什么呀!”我气乎乎地答道:“多一个人就分薄我的一份家产!”母亲听了非常痛苦不堪,极为伤心地说:“没想到我养了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儿,真是造孽啊!”

习惯了花钱如流水的我,那点工资难以应付我和男朋友的穷奢极侈的生活。我也透支了每张信用卡额度。看着银行寄来的账单,父亲说了我几句,最后还是帮我还了,帮我还了几次后不再理我了。一次我男朋友生日,我已捉襟见肘,可我不想失礼,于是偷了母亲的身份证办信用卡,给男朋友买了一个两万元的手表,我的虚荣心是满足了,却把母亲气得不轻。

自从我偷了母亲的身份证办信用卡后,也不知是不是我对她打击太大,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父亲对我也冷淡了。我也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与其这样尴尬同一屋檐下,我索性搬到男朋友家去住了。想不到,男朋友知道我和家人闹矛盾后,见我父母对我的态度冷漠,也断了我的经济来源,竟然提出和我分手。我一气之下又搬回家。父母没说什么,我也匆匆和一个追求我好多年的同学结婚了。记得结婚那天,母亲对我说:“你也将成为人母,希望你做什么事都换位思考,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伤了别人又伤自己!”我听了,看着未老先衰的母亲,若有所思,这么多年,就是因为父母没经我同意,开假证明说我眼睛残疾而生了小弟,而我老是和他们作对,我难道错了吗?

我结婚不到一年,刚满54岁的母亲突然脑出血,因抢救不及时,匆匆走完了她的人生。接过父亲手中的信封,看着母亲留给我的存折,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太在乎母亲了,我并不是怕小弟抢走我那份家产,我是怕小弟抢走我那份母爱。母亲的死,应该与我有着脱不了的关系啊!

自从母亲走后,父亲也渐渐老了,小弟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没有女人的家庭那像家呢!已为人母的我,终于明白母亲这么多年来的苦衷,我又搬回家和父亲小弟住在一起。如今,我也做了二胎妈妈,看着女儿对儿子的排斥、对我的冷漠,我真的好害怕她会像我当年一样。于是我不停向她诉说,说着我当年的不懂事对她外公的打击,对她外婆的伤害,对她小舅造成的阴影。当然,我不会对她一味迁就,该批评还是批评,该骂的还是骂,放假也尽量抽出时间,一家人到外面旅游。也许女儿耳濡目染得多,渐渐消除了对我和儿子的那份隔阂。

如今,在我的劝说下,父亲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小弟大学毕业不喜欢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我让他进我老公的公司,跟老公学做生意。看着渐渐开朗的小弟,我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愧疚,如果母亲在天之灵,看到我的变化,是不是感到欣慰呢?如果人生让我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珍惜家人对我的爱,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 (文中均为化名)

后记: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琪早点学会换位思考,家人不对她一味迁就,也许她不会钻牛角尖。虽然当她生了二宝,女儿对二宝的排斥才反省过来,不过也为之不晚,毕竟一家人终于消除隔阂,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希望她以后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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