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琴

现在才知父亲有时会很巧妙地“装”。识破父亲的“装”是在一次中秋回家中。

父母长期住在乡村。虽和父母相距不太远，还是不能脚一抬就可出现在父母身边。时常打电话倒是替代了不能陪在父母身边的遗憾。时间一长，老人们习惯电话问候了。倘若有时忘记打电话，快至入睡时，父亲会打来电话问候我们。他们也在电话那头牵挂着我们。

有段时间，炽热的空气使我们近有半个月没去看望父母。担心父母舍不得开空调而受热中暑，一旦看到新闻里有老人中暑，即会在电话里描绘新闻中老人中暑的悲惨样，直到父母向我保证空调定会日夜开着，我才算安心地放下电话。

中秋那天，去父母家，不见他们身影。平时他们不是出现在路边和村民们欢聊，就是在客厅看戏剧片，哪有现在这样静悄悄的？走进父母卧室，只见父亲躺在床上，一脸憔悴。发现我的到来，满脸惊讶，即刻想坐起来，但显得很无力，吓得我连连问他身体哪儿不舒适？为什么不告诉儿女？父亲听我连珠炮似的质问，也不回答，还佯装很精神的样子说道：没什么事，早上吃个坏苹果，吃得肚子不舒适。

坐在一旁的母亲说道：别说谎话了，都疼好几天了还硬装着，还在电话里告诉女儿开空调了。其实，白天温度太高，开会儿，晚上总不开。太热睡不着，非得要睡外面凉床上。总说那空调开着太浪费了，拿钱在乘凉，想想就心疼。他因心疼钱，受热了，身体不舒适，浑身无力，特别是你打电话问安时，总不许我说，总爱在儿女们面前逞强，害得我也陪他受罪。

听着母亲话语，内心很难过。难怪人老了都喜欢报喜不报忧。在那瞬间，想起每次中秋节，父亲都不要我再买月饼了，在赶集时已买了三包月饼，实惠又好吃。比我花大价钱买的月饼好吃多了，华丽包装里的月饼没有清素月饼香甜。当时，听了父亲再三嘱咐我不要买月饼，甚至威胁我若再买“贵”月饼，他会下狠心不吃的。中秋节，我们只好买些水果。

后来，问母亲，老爸说买了月饼，在哪里？让我先尝尝。母亲直接说道：没买啊，那是你爸舍不得你花大价钱买华丽包装的月饼。总说，那不是在吃月饼，而是吃钱，还说没有大米饭香甜。还要我帮着他圆谎，可我才不听他的，人老了，还不老实。

听着母亲低声训语，看着父亲疼痛的样子。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内心唯感隐隐作痛。对于节俭惯的老人来说，他们阻止不了儿女们孝心，竟用善意的“装”来帮儿女们节约，母亲适时教训也是对的，危及身体健康的节约实在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