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活兰

越老，喜爱孩子的感情就越强烈。昨夜又梦见孩子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既像小时候的侄子，像小狗一样从桌底下钻出来，对我顽皮地一笑;又像小时候的女儿，被同事们冠以“阳西一枝花”的美称，放在单车车头篮里坐着绕小城一圈，笑得那么得意，头上小花颤颤的;又像天下所有孩子的总和，天使般的小脸，纯净如水的眼晴，还有天真无邪的欢笑……抱着他(她)，我的心是那么柔软、踏实、温暖、满足，以至幸福得陶醉地忘掉一切。

梦见孩子，可能是看孩子看得太多。每天晚上睡觉前，总喜欢打开微信或百度，看各年龄段孩子的各种视频：姐姐弹琴，二宝妹妹也来一下，叮叮乱响，好像出色的演奏家;姐姐抱妹妹晒太阳，像模像样的，还哼曲子，怀里的二宝妹，仰望着姐姐，一脸温顺，一脸陶醉……这是来自我侄女的朋友圈的。读五年级的姐姐看书，二宝弟弟也拿本书来读，颠倒着，却咿呀有声，煞有其事;姐姐们唱歌跳舞做游戏，刚学会走路的二宝弟也钻到中间又唱又跳，雀跃无比;最有趣的是，小家伙睡得正香，姐姐却把他弄醒了，刚要哭，看到那么多人望着他，竟化哭为笑给大家打招呼：“大家晚上好!”那带着浓浓睡意的奶声奶气的普通话，把人们都逗翻了……这是来自我姐姐家的。

记得姐姐家的二宝弟弟刚出生时，在小床上静静地睡着，粉红的小脸精致漂亮。两位姐姐趴在小床栏上一动不动地看了老半天之后，小表姐突然向小表妹提出一桩买卖：“把你弟弟让给我家吧，我愿意拿出家里所有的玩具、所有好吃的东西、所有漂亮裙子，所有……”小表妹当然不答应，不只不答应，还严加看管，一步不离。她对表姐说：“你总盯着我家弟弟干嘛!你不会叫你妈也给你生个吗?”小表姐很无奈，妈妈好久好久也没能为她实现愿望，连妹妹也没能生出半个来。每次到外婆家吃饭，小表姐都要给小表弟拍好多小视频传上家族群：三个月大，小表弟跟天花板上的吊灯咿咿呀呀说话的视频;洗澡游泳时，小表弟胖胖的小腿踩水游动的欢喜模样;七八个月时，小表弟蹬着学行车鸭子似的满屋乱跑的情景……里面还夹杂着姐姐们抑不住的欢叫。

昨晚睡觉前，我又打开同事的那个视频，看了很久，也笑了很久。那是五岁的哥哥给八个月大的弟弟在洗脸，哥哥一手拿着大毛巾，一手按住弟弟的小脑袋，洗得很认真，以至用尽全身力气。你看，手巾在弟弟稚嫩的脸上纵横交错的一阵狂擦，好像清洗一块大顽石，小家伙的脸、鼻子都被哥哥擦得通红了，以为他会惊天动地哭呢，想不到喘过一口气之后，亮晶晶的眼向四周望望，又看看哥哥，最后竟很享受地笑了。八个月大的男婴竟能从哥哥那笨拙的动作中辨别出来自至亲的狂野的爱，还如此受虐狂般地享受着，你能不每看一次，笑一次吗?

孩童时的兄弟姐妹两小无猜的相处是多么温馨动人充满情趣啊。

今年“五一”假期，外地工作的侄子夫妇带着他们一岁多的侄孙回来了，我们姐妹赶去看他。大半年不见，那个安静得略显木讷的小侄孙竟然变得那么活泼可爱，孩子该有的好动好奇他一样都不少，一回来就把爷爷家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个底朝天，连地龙神位也敢下手。“吓!吓!吓!细仔狗，无识好丑!”他的手刚伸进去要拿里面的烛台，就被喝住了!他回过头，调皮一笑，那模样那神态，不是侄子小时候的翻版吗?回头再看看侄子和哥哥，都是那么神似，我不由得大乐，同时感到生命的神奇。

眼前的小侄孙，叠上了三十年前的小侄子，那时他由我妈带着，在阳西教书的我每个星期都忍不住要搭两小时车回家一趟，为的是看他蹬着学行车满大厅跑，有时钻进垂着长长桌布的神台下不声不响让人好找，有时突然就出现在你面前，咯咯地笑着，那样子好迷人呀。我抱起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在他白胖结实的小脸蛋上亲上一百二十个吻，又在他漂亮的小眉心间点上一颗可爱的美人痣，然后抱他串门去。“抱一百几十万也不见得会笑，抱个娃娃就会笑得有眉没眼!是吗?是吗?小娃娃!”邻居月仙一边逗着我怀里的小侄一边这样说着。后来我自己有了孩子，也是这样抱着我的女儿在大集体宿舍里一家家地串门，也是在一大片的逗娃声中听着这句话，我骄傲又得意，幸福像蜜一样甜，仿佛全世界只有我的孩子最可爱!

此时，小侄孙又有了新的发现，他颠晃晃地奔到茶桌去倒弄茶水，把杯里的茶水倒到碗里，又将碗里的倒到台上，然后挥动胖胖的小手狠劲地拍打，除了拍打，还有拨弄、摩擦等多种动作，有时还仰头喝上一口，像品尝他亲手制作的佳酿，那么专注那么投入。那滩水，他就那样玩了大半天。妹妹说，别打扰他，由他玩着，孩子注意力集中是件好事。我看着看着，觉得他不是在玩水，而是在从事着一项非常热爱的事业。当他抬头发现水溅得别人满身满脸时，又恶作剧地发出咯咯的笑，那酷似侄子的神情又引得我一顿大乐。最后他像一只落水的小狗，被他母亲提走了，走时还不时回头呢。

哦，孩子，你是天使，你给人带来欢乐;你是清泉，你的纯洁荡涤着人们的灵魂;你是春风里的一枝嫩芽，生长着，欢笑着，带给生命所有的希望。“婴儿/是伟大的诗人/ 在不完全的言语中/吐出最完全的诗句。”这是冰心写给小孩子的诗。而我，在儿童节到来之际，我要把我的爱写进你的欢笑里。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了，地上的孩子要跟不上了。年轻的朋友们，趁着年轻的旺盛，播洒爱的种子，让梦里的孩子像鲜花一样遍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