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诗选》李菊/著团结出版社

蔡少尤

《李菊词选》由团结出版社出版，收入词作168首，有记事怀人、旅趣行踪、咏物言志、抒情寄意等等，不一而足;所用词牌博杂而不生僻、通用而不浮泛，所写内容也没有佶屈聱牙的晦涩难懂或者云里雾里的莫衷一是，纵有不常见的词藻或用典，也不费解，稍稍用心，即可会意。

这很可贵，现代生活有太多的俗事困扰，让人没有太多的时间在黄卷青灯下推敲猜测，也不太可能在红袖添香中消耗闲情、感悟当时的词中意境。读词如听乐，在律动的音符起落中感受其抑扬顿挫的节奏变换，在跳跃的场景转换中感悟其语境的寄情写意，看了、懂了、知了，便有所觉，觉而醒之，便不昏昏，或兴奋，或壮烈，或消愁，或解闷，都可以在不需要很多的时间支配下得到催情或愉悦的润滑，这便是读词的一个好吧，别的文体似乎还没有这么直接的功用。《李菊词选》做到了这一点，至少让我在感觉上是这样，如果非要作一个概括形容这种感觉不可，我愿意用“典雅、精致、婉约、雅丽”为之略说，但印象最深的特点还是词中那种淡淡的愁绪，有点复杂，有点稀释，浓而不烈，却让人沉醉、浮想联翩，曾经的依稀飘忽游移，让人进入其中，恍如昨是今非，又似今是昨非，甚至不晓得这是真愁还是假愁，总是一种无厘头的焦灼，毫无道理，却分明存在。例如这首《行香子·七夕》：

不见愁浓，可见愁浓，怕人间，夏也如冬。鹊桥何现，云锁千重。纵年年来，年年去，暮年空。

昨三更梦，今三更雨。问婵娟，无寐情同。牛郎望月，织女随风。怅月儿尖，月儿淡，月儿封。

这是一种常见的词作格式，上半阙拟景寓情。愁本两可，实为深愁，深到老时没了愁，想愁也没得愁了。空即无，愁到尽时无痕迹。这是词家的一种好着墨，比那种大喊大叫的惨愁还要愁到骨子里去。因为愁，银河被云遮盖了，季节颠倒了，本来的七月天变得也像人的心情那样冷酷无情了!下半阙深化议论并点明题旨。词人干脆不遮掩了，梦也表示睡不熟，雨也表示睡不熟，这种失眠的不可说只能同月亮诉说，可月亮怎样呢?才弯弯露脸，便被稀云冲淡，后来竟被浓云封盖了，牛郎和织女并没有像传说那样如期相会，就像词中的恋人，男的有新宠，女的风飘送，一种愁怀，万千落索。

有说诗言志，词言心。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一种掷地有声的烈性彰显，可见，“志”的最高表现是激越。可“心”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各有各说，我说是“慈”。无论是豪放派还是婉约派，他们到了最后的高处都是慈，慈到圆满便是悲，当我们用慈悲的心境融入这首“七夕”的时候，是否有着一种心灵净化后的天人感觉呢?《李菊词选》的一个好，正是表现在这个聚焦点上，读词或作词，所学在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