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忠荣

清理阳台角落时，发现一条壁虎的干尸。

我很惊讶：它身体完整无缺，这地方又没有机关，进出自如，究竟是为何死在这里的?

家里好像有很久没有看到壁虎了。记忆中的夏秋季节，阳台上的天花板每晚最少会出现六七条壁虎，推门时的响声会惊吓得它们一阵乱窜，也会同时惊吓到我。小时候睡不着时，我会打开灯眼碌碌满屋转，最终会盯着伏在墙壁上的壁虎，有些发呆，也会胡思乱想。在我的印象中，壁虎是益虫，是帮助我消灭那些吸血蚊子的。壁虎出来活动时，会爬得很快，但大部分时间都静静趴在一个位置等待捕食时机，有时候从天花板掉下地，也跟没事似的。我亲眼见过壁虎自断尾巴的瞬间，这种面对强敌“壮士断腕”式的行为并不会落下后遗症，反而起到摆脱吓唬敌人的自卫作用。因此，长大后我经常想，人若主动舍弃一些东西，或许也会活得更有安全感。

我确实有很久没有看到壁虎了，这应该是蚊、蝇、飞蛾、蜘蛛等越来越少的缘故吧。明白了这点，就有些得意，说明家里的卫生环境状况良好。也不免伤感失落，很多来自大自然的邻伴也越离越远了，最后难得一见。

很多年以前，我曾在楼下目睹了两个少妇在空旷地方烧火，用瓦片来烤壁虎。不知她们从哪里抓到那么多的壁虎，有小半桶之多，而且已经用开水烫死了的，飘出一阵阵腥味。她们说是烤给小孩子吃的，有定惊祛风的作用。不知道自己小时候父母有没有喂我吃过，反正现在，一想到要吃壁虎，就会作呕。后来上网查阅，壁虎也入药，常用于中风瘫痪、风湿关节痛、骨髓炎、淋巴结结核、食管癌、肺癌、原发性肝癌、肠癌等。

我已经把壁虎的干尸扫进了垃圾筐，忍不住蹲了下去，仔细端详，这条死去的壁虎已经干了八分，脱了一层皮，头和尾还残留没有完全脱落的皮，但已经分不清眼睛了。我怀疑它死之前就瞎了，杀虫水的强大不容置疑，即使没有被喷到，吃了被喷过的昆虫大抵也是会瞎的。我基本明白壁虎的死因了，既然适应不了环境的变化，进化不出比“自断”更强大的本事，灭亡也是唯一的结局。

我找来两支牙签，轻轻地从垃圾筐里将壁虎的干尸挟了出来。我真不敢触碰到它，既有无知之恐惧也有自保的胆怯，既然认定是给人害死的，也生出了愧疚。

我决定埋葬这条死去多时的壁虎。在选择埋葬地时，我脑子里有闪念要到风景优美的东湖边上找个地方，那里风光无限，它一定会安息。可我嫌麻烦，贪图省事，决定埋葬在我花盆的泥土里。我清楚，不用多久，壁虎就会化为尘土，而我种养的花木，就能从这些肥沃的土壤中吸收到更好的养分，开出一朵朵美丽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