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舞，十分壮观。

在岸边闲庭信步的红嘴鸥等待游人投喂。

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

——【唐】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当铺天盖地的红嘴鸥扑向你时，瞬间是惊喜还是恐惧？

从昆明圆通山赶往滇池海埂公园，只为近距离观鸟。受疫情影响，游人不多，但鸟儿没疫情，“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红嘴鸥依然自由自在地翱翔于滇池之上，享受远飞西伯利亚前的安逸。

近黄昏，眼前的五百里滇池，近处碧波荡漾，像一块温润的翡翠镶嵌在高原之上，远处天水相接，滇池成了飞天仙女飘摆的裙裾。左边是金黄色的楼房，高低错落浮在水面，颇有海市蜃楼之感；右边是苍茫的西山，笼罩在一片橘红中，像是世外高人隐居地；湖中穿梭往来的游轮仿佛成为沟通人间与仙界的使者，帮助世人走向“彼岸”。走在大坝上，海浪拍打堤岸，激起层层浪花，溅洒到少女的大长腿与花裙子，花容失色，惊起阵阵尖叫。岸边的柳树吐出嫩芽，万条垂下绿丝绦，在海风吹拂下不停地变幻舞姿，亲吻浪花。

在滇池，美女与柳丝都不是主角，成千上万的红嘴鸥才是。飞翔时，它们张开两翼、收紧腹部、挺直双脚，身体平滑如流水般向前，动作之流畅自如恐怕再高明的飞机设计师都自叹不如。它们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俯冲湖面，当翅膀飞速掠过水面后，又猛然变向，像箭一般飞上天空，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犹如进行一场空中芭蕾舞表演。不知谁在引导，每隔数分钟鸟儿会有一次集体起飞，“嘎、嘎、嘎”声齐鸣，毫不贪恋身边的海鸥粮，往同一个方向百米冲刺、盘旋、返回，给人留下无限的迷惘，它们是想通过表演感恩世人的喂养吗？

是否感恩不清楚，但不怕人是真的，岸边、栏杆、石头上，随处可见气定神闲的红嘴鸥与游人和谐共处。较精明的应是海堤上的鸟儿，一边自信且随意地走走停停，一边眼观六路地争抢游人抛出的零食，很像高明的间谍。有的独自站在栏杆最高处，高昂头颅，挺直双脚，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翱翔的同伴，神态之威严宛若国王在检阅部队。有些在栏杆上成排站立，样子萌胖，有的伸头眺望，有的缩头迟疑，有的扭头观察，它们也是各有各的心事和想法。眺望的鸟儿是在思念远方的家乡，还是在惆怅即将离开的朋友呢？

滇池作为红嘴鸥的第二故乡，它们在此被善待，人与海鸥互不攻击，每一次互动都有朋友般的信任与亲昵。当我将海鸥粮抛向空中时，它们能用长且尖的嘴精准地接住；洒向地面时，它们又能快速围成一圈啄食干净；放在手心时，它们只是俯冲抢食而绝不伤人。“酒饱饭足”之后，红嘴鸥身姿更显得丰满，浮游于湖面随波浪起伏，大光圈镜头下好像变成一颗颗硕大的珍珠。它们有的在照镜子，整理羽毛，想将最美的一面向爱人展示；有的与同伴追逐，兜兜转转，也许是在享受两个人的浪漫；这是属于它们的惬意时刻，不也是我们的幸福时光吗？

也许，红嘴鸥的形态还有很多种，但我只欣赏到自由飞翔、闲庭信步、优哉游哉这三种，正所谓“沙鸥笑人闲未得。”这是红嘴鸥的形态，又何尝不是疫情大背景下我们应秉持的心态呢？疫情可禁锢身躯，但无法禁锢心灵，心能代替脚步去到更远的远方，不要因为活动空间被大范围压缩而产生疫情心态。在滇池，也许我不是在喂养海鸥，而是在喂养自己的心，在融化可能的麻木与冷漠。

“天清江月白，心静海鸥知。”是啊，像红嘴鸥那样无拘无束地飞翔，让鸟鸣在心灵深处响起，与鸟为友，与鸟同乐，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保持奔赴山河的激情，保持对星辰大海的向往，那样才能平和且安稳地度过漫漫的疫情，那样才不会出现疫情结束了，疫情心态仍在的后遗症。

■ 图/文  谢锐勤